和砍柴相比,挑水才是最辛苦的工作。
苏望从没用过扁担,仅仅是把两个十升的空塑料捅挑到山脚下,他就觉得肩膀疼、脚脖子也疼。
将军岭的山脚有一个古建筑遗迹,如今只剩下房基和一株古松。
那松树的树身有两人合抱那么粗,被铁栅栏围起来,虬枝如龙,遮天蔽日,名叫“半亩松”。
松树西面有一个山崖石刻,上面有“将军岭”三个大字,遗留下来的明清碑碣显示,这地方原来曾有古人隐居,还建过书院,有题联:“万叠青松千涧月,一曲流水四周山。”
在这石刻的角落里,就有一个泉眼,天冷不结冰,天旱不断流,青苔覆盖的岩石处,有“雅泉”二字。
当周遭滴水成冰的时候,泉眼处却是雾气腾腾,一股细小的水流冲出石缝,钻进冰层下面。
苏望敲开薄薄的一层冰碴,把水桶送进了石缝,不一会儿就接了满满两桶水。
重新扛起扁担,4o斤水让他觉得肩头仿佛扛了一座山。
一步一台阶,十步一停歇之后,苏望揉着还没好利落的脚脖子,不得不倒掉三分之一来减轻重量。
此刻的他已经开始后悔,好死不死地为什么非要拿这条扁担?自己两只手提着好像也比这样轻快……
“师傅,将军岭是从这边上吗?”
苏望喘着粗气跟扁担较劲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听着还有点耳熟。
苏望回头一看,赫然是班长宁玉婷……
她穿着厚实的红色长款羽绒服,白围巾捂着口鼻,却掩盖不住那股兴奋、热情的精气神。脚上的黑色小皮靴锃亮,正踩着小碎步走上台阶来问话。
“啊!苏望!这么巧啊,太好了!”
她看清楚苏望的脸,立刻开心地回头大叫:“快来啊,我找到苏望啦!”
苏望脸色一变,朝她喊的方向看过去,盘山公路尽头的工队小屋门前,三个人正站在那帮着指挥停车。
从那辆白色suV驾驶座上跳下来的,赫然是范建。
剩下三人则是新娘子杨安安、她闺蜜孙雨朦,还有他看一向不上眼的老同学刘明泉。
把扁担挑子放下,苏望吐着白气笑问:“哎呀,你们怎么来了?”
其实他内心在打鼓,眼前这是一个奇怪的组合,如果只是范建和杨安安来,他会很开心,带上孙雨朦也还行,可再加上宁玉婷和刘明泉,他就觉得不自在了。
宁玉婷是个大嘴巴,打小就是动不动找老师告状、打小报告,什么事儿只要让她知道了,很快就传遍全班全年级的那种。
刘明泉这个人就更让苏望挠头了,他打上学第一天起就吹嘘自己家亲戚个个当官从政,今天冒出个姨父在军区,明天又有个姑父在北京,都是能量贼大,职务说不清的那种。
本来苏望跟刘明泉没什么交集,虽说看他不顺眼,也绝不会没事找事地去招惹他。
可偏偏司烟儿找上苏望之前,就和刘明泉好过一段时间。刚把他踹开,苏望就稀里糊涂当了接盘侠。
这一下子,两人之间似乎就有了那么一点点“夺妻之恨”的味道。
对于刘明泉后来的处处针对,各种嘲讽,苏望嘴上不说,可心里跟明镜一样,知道此人断然不会安什么好心。
果然,一阵寒暄热闹之后,苏望弄明白了。
范建和杨安安出国度蜜月,刚回来就收到刘明泉的消息,说苏望从婚礼上离开后没多久,将军岭就生了山火,听说他还受了伤。
自己的好哥们出了这么大的事,哪能不问候探望一下?
范建立刻就跟杨安安商量,想到驼山林场走一趟。
杨安安也从闺蜜孙雨朦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听说她和苏望之间还有点过结,她好心想当个和事佬,就把她也拽上带路。
哪知道临出的时候,刘明泉又叫来了宁玉婷,说老班长也惦记着苏望,一起去看看。
这下好了,5个人正好凑一辆车,范建这个新手就在盘山公路上挑战u形弯了。
苏望轻轻地打了范建胸口一拳:“你也是胆大包天,这山路上都是冰雪,多危险啊!”
范建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笑嘻嘻地吹牛:“嘿嘿,其实前面路上的雪打扫过了,留出两条车辙印,不难开!再说了,哥们儿天生车技高,这点水平难不住咱!”
杨安安跳出来假意生气地拍了他一下:“吹什么牛,也不知道谁一边开车一边大呼小叫,吓得我们都抓紧了把手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