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走回去坐下,她这时候装起矜持来:“你说个理由,如果能说服我,我就留下。”
资临半坐在床上,手里搁着刚扯开的草莓饼干盒,像在呆。宿醉后的迟钝令人无可奈何,他唯一能做好的就是牢牢盯紧少女笑颜。
岁岁等不及,她凑近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快说呀。”
资临撇开目光,“我——”
难为情的话刚要出口,便听得少女一阵惊呼:“资先生,你脸好烫。”
资临垂下眉眼,恢复平时的冷静淡然,他几乎可以预见她下一句要说什么,抢先道:“我没在害羞。”
“我没说你害羞。”岁岁捂上去,他的额头烫得吓人,脸上隐隐透出的酣红始终未曾消除。从昨夜开始就这样,她以为是他喝酒脸红的缘故,并未在意他身体逐渐烫的事。
现在一摸,绝对不是喝酒烫的缘故。
岁岁急急忙忙找来房间里放着的医药箱,体温计一测,39。5摄氏度。
“资先生,你高烧了。”
资临没什么反应,轻描淡写地回她一句:“嗯,我知道了。”他想起什么,问她:“你在做什么?”
岁岁翻出备用的新手机,正在安装电话卡:“我打电话,让人接你去医院。”
资临:“我不去医院。”
岁岁打趣:“资先生,你不是小孩子,怎么能害怕去医院呢?”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他忽然声色俱厉,岁岁吓一跳,抬眸望过去。他已经不是昨晚那个醉酒的资临,他冷着一张脸,眉眼间再无半分脆弱,他又重新戴上了面具。
岁岁犹豫半秒。
她并未像平时那样撒娇威胁他,而是耐心同他道:“高烧也是会死人的,你需要被人照顾。”
他看过来,深沉的目光仿佛蔚蓝大海,海上无冰山,只有汹涌而来的暗潮。他语气有所松动,声音弱下去:“不是还有你吗?”
“你想要我的照顾?”
“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可以回去,我不会怪你。”
“你听起来阴阳怪气。”岁岁毫不客气地戳穿,继续往下说后半句:“好了我不再逗你,为了不让你病入膏肓,我会留下来照顾你。”
来不及等资临的感谢,岁岁走出去打电话,交待她昨晚没来及处理好的事。
宋明颂应该很生气,可是他再生气,却还是没能挂断她的电话。
宋明颂什么都没说,只问了她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岁岁愧疚地答道:“对不起,我今天可能回来不了。”
他像是没听到,固执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岁岁咬咬下嘴唇。
透过半开的门,她往屋里睨。
资临正坐在床上呆。他眉头紧皱,似乎有些紧张。大概是察觉到她从门缝里偷窥的目光,他猛地扫过来。
岁岁立马移开视线。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我要照顾病人,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病人该由医生照顾,我可以帮你。”
许久,岁岁缓缓道:“或许他只认我这一个医生。”
电话那头沉默。
岁岁心里难受,“宋明颂,对不起。”
“向来都只有我对不起你的份,哪有你对不起我的时候?”
电话挂断。
岁岁久久未曾反应过来。
宋明颂用看隋穗的眼神看她,用对隋穗的腔调待她,现在连说出来的话,也和对隋穗说的话一样。
过去她读不懂,死过一次再次相逢,这才明白,原来宋明颂目光里多出的那抹喜悦是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将她当成了替身。
屋里的男人出声喊她:“岁岁,岁岁你还在吗?”
岁岁深呼吸一口气。
烦恼太多她顾不过来,唯有活在当下。
譬如说,房间里那个紧张兮兮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