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会惶恐?
她每一次和自己撇清界限,处处拒绝,他都以为她无所畏惧呢。
“你想多了。”
裴长意一垂眸,眉梢眼角尽是疏冷,一身绯色官服,月色泠泠,雪色皎皎,更衬得他冷清。
“我今日来,并不是救你。
如果你的名声有损,你长姐自会受你拖累。”
“侯府主母,岂能有一个名声受损的妹妹。”
他说得言之凿凿,却并未解释为何要给她送饭。
徐望月心里隐隐有些疑惑,却不敢再问。
他既说自己想多了,那她便不想了。
她微微颔首,“世子爷对长姐这般好,我便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
裴长意抬起头来,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冰冷,还有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他也不知为何,听她这般说,竟一时没压住心头的怒气,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神色一沉。
徐望月更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句,竟好像触怒了裴长意。
她原本是想解释,长姐能有这般好的夫婿,自己作为妹妹自然感到放心高兴。
可不知为何,对着裴长意那双冰冷的眸子,她只摇了摇头,并未开口。
徐望月乖巧收拾好自己眼前的碗筷,一一放回食盒里。
裴长意见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时不时地望向自己,心里那阵无名火越发往上窜。
他刚刚才救下她,此刻她便想赶他走。
这哪是小野猫,分明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套笔墨纸砚,还有几本字帖,“你既是在祠堂里受罚,不要浪费时间,好生练字。”
徐望月很诧异,他进来时不光拿着食盒,竟还能拿下这么多东西。
可她看到字帖,双眸发亮,太好了。
见她嘴角压不住的笑意,他抬头看了看她,并未说话,却又往她桌边摆上了两份点心。
徐望月看到这两册字帖是她并未曾练过的,抬眸看了一眼裴长意,见他对自己点头,立时便伏在桌上临摹起来。
裴长意站在她身边,微微俯身看着她所写诗句。
在书房里,他们之间还隔着一盏屏风。
今日在祠堂中,反倒是拉近了距离,却又不觉得违和。
“你的进步很大,不过,还要继续练。”
裴长意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听起来不如往日那般冷漠,好似多了些温度。
徐望月放下了笔,颇为不解地抬头看向他,“为何?”
她很努力地学习练字,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自为那人书写状书。
可这一切裴长意不应该知道的,为何他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徐望月心头一紧,生怕他是知道了什么。
见她那双眸子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裴长意自己都未意识到对她嫁人一事的情绪。
“你早晚是要嫁人的,从侯府出嫁,总不能连字都不识。”
原来是为了侯府的名声,徐望月心头一松,点了点头,低头又写了起来。
看着她平静的模样,裴长意心头不再平静。
不知为何,想到她要嫁人,他胸口好像堵了块石头,闷得他难受却又说不出来。
他撇清念头,仔细指点着徐望月。
他虽不愿意承认,却也隐隐觉得,只有指点她,教她如何练字。
徐望月才不会着急和他撇清关系,赶他走。
半本字帖练完,徐望月放下手中的笔,轻轻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她正想开口询问裴长意怎么还不走,突然听到外头传来裴钰的叫声。
“什么人?”
徐望月心头一惊,本能地伸手抓住了裴长意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