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了,我站在咨询室门口:“杨先生,我叫佑垚。”
人群静了下来,大家都在倒吸一口凉气。
片刻的沉默。
整个走廊静得出奇,屋内的男人确实俊朗,双腿交叉,漫不经心地叼着一根烟,烟气氤氲中,微微抬眸盯着我。
我在赌。
如我所愿,他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惊奇。
“进来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我走进了咨询室内。
2。
虽然他让我进了房间,可是能否合乎他的要求,还是个未知数。
他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我坐下。
我观察着眼前的男人,虽然俊朗但是掩饰不住的憔悴。
他用手指掐灭烟头,修长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小叶貔貅的手串。
气氛很安静,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测试表,我并不急于开口说话。
“你倒是有眼色。”
“不像门外那些人一样,拿这些表单来恶心我。”
我刚要开口,他便凑了上来,我能感受到他打量的眼神,只是片刻。
他倚上我的肩头。
“你长得很像她。”
话还未落,他便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我丝毫不敢动弹,害怕打扰到他。
他说的是他幼年就坠楼而亡的妈妈,宋兰芝。
一个因幼年创伤而患有躁狂和抑郁交替发作的富家公子哥,来到这里,竟然只是想来寻求睡一场好觉。
他能接纳我,并不是偶然。
而是因为我今日的打扮,像极了宋兰芝。
在爷爷死后的三年里,我疯狂地搜寻宋兰芝生前的一举一动,不管是媒体拍下的照片,还是她自己曾在网络上分享过的生活照。
我每日对着照片琢磨,方才模仿到了几分色彩。
所有的努力不过都是为了接近这个男人。
我微微侧头看着他,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身形佝偻的慈祥的小老头。
“娃娃,家里的果子结了,我给你留了一筐最大最红的果子,其余卖给了来村里收货的果农,我让隔壁你王叔用手机给你汇过去了,在学校不要不舍得花钱。”
这是爷爷最后跟我说的话。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怕我吃不上新鲜果子的小老头,竟然背着半个麻袋的果子走了好远好远的路来城里看我。
更没想到的是,他只是走累了坐在路边树下休息,却被一群人拳打脚踢,他们用皮鞋踩上他的脚,他疼得松开了手,护了一路的果子散落一地,被人踢进了河里。
他心疼地爬到河边看着被河水冲走的果子,却被人踢皮球似的一脚踹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警察要我过去认尸的时候。
那样消瘦干瘪的小老头,肚子却被河水胀得鼓鼓的,脸上是被人打得瘀青。
而他做错了什么?
不过是刚好碰上狂躁症发作的杨鑫。
我在审讯室门口见过一面杨鑫。
警察问他为什么要对我爷爷实施暴力行为。
我清楚地记得,他似笑非笑,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
“因为他很吵。”
“他背上塑料袋里装的破碗,叮叮当当的,吵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