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晞身上最极端的性情是什么?”
易尘沉吟了片刻,道:“是对大道、对力量的追求,她表现得并不迫切,但是她的执念却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境界。”
“与其说是白日晞的性格如此,不如说那个世界里的人,都有这种一往无前、不顾一切的向道之心,百死而无悔。”
易尘想到了自己之前救下的名为“顾留”的少年,白日晞的人设看似出挑,但她实际上是那个世界中千千万万的问道者里最常见的一种。
听见易尘的回答,汤诰却不置可否,反而单刀直入地道:“那她为何表里不一?你有想过吗?”
易尘的神情微微一凝。
白日晞为何表里不一?是因为家族的教导让她习惯于隐藏本性,还是说她本身就是虚伪又做作的女人?
为何她的眉眼愁绪难消?为何她追逐着道就如同追逐着自己的一线生机?为何她一次又一次地叩响了仙门,却始终不懂得饶恕自己?
易尘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却还是嗓音喑哑地道:“因为那一层表象是她对自己的诘问,也是对自己的惩罚。”
“惩罚什么?”
“她因为自己幼时的贪玩与任性,害死了自己的双生兄长。”
年幼的孩童因为贪看山花烂漫,牵着兄长的手躲过了大人的搜寻,在兄长的纵容下跑进了树林里。结果两人在树林中迷了路,深夜时分遇见了狼群,白日晞的兄长白未明为了让妹妹爬上树干而被狼群生生拖走,撕成了碎片。
皎洁月光的映照下,女童亲眼目睹了这可怖的一幕,却因为兄长的一句“你若下来我死也不会原谅你”而被钉死在了原地。
白水朝露待日晞,月映清波日未明。
她能等到破晓日晞,都是兄长未明用命换来的——而她的兄长,却再也等不到天明。
易尘一时沉默无语,汤诰却不再多问下去,只是道:“本色出演就好,我看中的,本就是你的气质。”
易尘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却只是伸手接过了汤诰递来的剧本,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易尘才突然出声问道:“如果我演好了这个角色,你能回答我一些问题吗?”
汤诰偏头望来,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长了一张有些俊美邪气的脸,但是他神情冷淡,反倒冲散了些许邪性,多了几分冷厉。
“我不需要回答,你也可以找到答案,只是没有到时候而已。”
汤诰面无表情地拨了拨自己的手表,道:“我没什么爱好,也没什么追求,就是喜欢写东西而已,你要好好演,自然不会亏待你。”
得了吧,月薪三千的抠门鬼,还指望你指缝漏好处吗?
易尘不愿意吃亏,只想从对方手里掰回一局,便淡着脸说道:“其实我就是想问你,你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天……”
易尘话音未落,就听得“砰——”地一声,椅子倒地的声音冲得耳朵一疼,易尘只觉得脸上一暖,顿时被人捂得严严实实。
被人捂住了嘴,易尘不由得微微瞠大了双目,抬眸却对上了汤诰那双上挑的丹凤眼,冷厉的面容上似乎盛满了咬牙切齿。
“谦亨那蠢蛋没告诉过你什么话不能乱说的吗?”汤诰压低了声音,几乎想把易尘脱口而出的话语全部塞回去。
易尘被汤诰吓了一跳,听见他这般问话,也只是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你想要当人的时候,就别想着当……”汤诰伸出一根手指往天上指了指,“当那个的时候就别把自己当人,这点基本规则都不懂吗?”
“你这样直接说出口,上头会找你清算的你知道吗?”
易尘整个人都是懵圈的,谦亨倒是对她说过这条规则,但是她之后跟时千和少言都坦白了身份,也没见大道给她来个五雷轰顶啊?
汤诰一手摁着易尘的肩膀一手捂着易尘的嘴,两人靠得极近,汤诰低头跟易尘说话时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无端端便显出了几分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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