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在哭。
当时说分手那会儿,还是一副硬气到面无表情的神态,这会儿怎么在哭?
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电流声从听筒里传来,“几年前···你就封杀···,我那么努力,你知道的,这对我很重要,我的剧本····”
谢衍恍然一下子站直,木椅在地砖上扯出一道刺耳的尖锐声后,摇摇欲坠。
他瞪直了眼睛,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语音,又或者是出现了幻听,于是他手指颤颤巍巍地将那通录音倒了回去。
“几年前···你就封杀我,我那么努力,你知道的····”
不可能。
谢衍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荒诞的神态,他身躯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宛若石化般的雕塑。
此时技术部的核对结果从电脑上传了过来,上面是两种比对结果,第一种是画中的字迹对比温然的字迹,另一种是对比的以前闻夏笔迹。
可谢衍现在连确认一眼都不敢,他眼睛里带有一丝惶然,一副罕见笨拙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他们说的,我都不信,你告诉我,是这样吗?求求你。”
我、没有。
谢衍薄薄的嘴唇干涩起皮,嘴唇张了又合,在空寂无人的书房里却簌然连这句话都说不出口,心中盘旋不下的疑云在此时成了型,他后知后觉即将会听到更加恐怖的声音,以至于他瞳孔猛地瞪大而开始发红带痛。
“是啊。”
简单的两个字,足够将他的耳膜刺破。
作者有话要说:
活该。
感谢大家支持
啾咪
谢衍久久不能回神,等到他能够反应过来之后,那通录音早已停下,寂静的房间内声音落针可闻,只有他自己此起披伏浓重到缓不过来的呼吸声。
他茫然到无措,手掌撑在桌沿直勾勾盯着那段不过几分钟的录音,却仿佛已经将他凌迟数遍。
谢衍怔松倒在椅子上,手臂无力地下垂,绷紧的肌肉猛地松懈,恍若整个人的力量已全然被抽离剥脱干净。
“封杀···”他颓唐吐出两个字,脑袋恍若断掉一般垂落,口腔里蔓延出一股苦涩:“我没有。”
谢衍双手埋着脸企图遮住快要崩溃的情绪,那股哽咽的声音如五雷轰顶般在耳边炸裂。
温然往常待在房里发呆的情形;接一个不入流的网剧都能嘴角噙笑的模样,以及落魄到最后告诉他:已经很久没人看上我的剧本了。
谢衍英挺的眉宇跟墨似的拧起,他心里悄然升起一丝庆幸,会不会是温然误会他了?
他心底明明是这样想着,可跟何轻端打电话时指尖却难以抑制的抖动,电话很快接通,“喂?”
“温然在圈子里···被封杀的事情,你知道?”
何轻端那边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显然已经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长叹一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提起这件事。”
何轻端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用嘴巴含着,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按动几下发现压根没火时扔在一边,将嘴里的烟拿出来,继续说道:“其实有件事,一直没敢告诉你,但是这几个月来,实在是没睡过一天好觉。”
谢衍听见他发出一声苦笑,“后来走廊这边的监控,录到他偷听的场面,我想我说漏嘴的时候,他应该是听到了。”
谢衍脸颊两侧的肌肉因为绷得太紧而发酸,甚至在拉紧过度的情况下,如同电流击打过一般微微搐动,紧跟着他便听见何轻端说:“你不该瞒着他的。”
谢衍总是压抑关闭的情绪瞬间失控,他差点将手头上的一摞摞堆着的文件掀翻在地,可最后他竭尽全力忍住,目光森寒地降落在电脑屏幕上发过来的数据对比结果和消息。
上面两张图显示结果一匹配度为百分之五十,结果二为百分之七十。
也就是说和温然的字迹对比度更低,谢衍冷笑一下,现在这年头就连科技都显得无用。
“我没有。”
何轻端的声音继续道:“你没有?”
他表情有几秒钟的迷离,显然也是听懂谢衍的意思,“你没有什么?”何轻端停下撕着香烟滤嘴的动作,语气更加正经起来,“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做这件事。”
他极快地浅笑一声,“这就有点不太厚道,如果不是你亲自下的吩咐,喊了话,谁闲的没事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逼成这样?”
何轻端很少对谢衍说这样的重话,他在圈子里待得时间够长,偶尔也玩玩,见着谁基本都是笑脸相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圆滑的很。
他话只说三分便停,话在脑子里转一圈就过,再说出来就得罪人了,挂断电话之前他告知谢衍,“先前有人跟我支过声,电影入围的可能性很大,奖项到时候····你来替他领了吧。”
谢衍犹如在狭窄的通道里行走的困兽,踯躅难行,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半天,就这么坐着,魂不守舍似的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期间他朝傅尧这些熟悉的身边人一个一个的确认,结果无一例外,跟何轻端说过的话并不大致差别。
以至于后来他浑身上下失去温度,处在冰凉的房间内,过了很久,他才想起来一件事,那时他早上醒来因为被下药所愚弄,再加上面对温然时先前不告而别的攒积多年的怒火一起上涌。
现在谢衍仍然记得当时擒着温然脆弱的脖颈,对他说了令他脸色陡然难看的重话。
后来呢。
后来他做了什么?
谢衍几乎不敢再去回想,他甚至带着点后怕和胆怯想将那些画面从脑海里驱赶开来,谢衍崩溃地手指快将掌中的手机捏碎,手心的沸腾灼热如同开水壶不到咕咕冒泡达到沸点,“砰”地一下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