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毕竟吃人嘴短,妹妹就是拿来用的,所以住在云水居,沈明琦给沈随安打下手的次数只多不少。还好沈明琦老实,去院子里摘菜也任劳任怨,现在正捧着新鲜蔬菜跟在沈随安身后。
沈随安记得之前妹妹提过,这陆湫也跟她一样百无禁忌,不挑嘴,应该挺好养活,所以沈随安也没问对方的口味。
“想吃什么”到了厨房,唯二的客人有一个不在,沈随安自然是询问亲妹的意见,“挑点好弄的。”
“肉,”沈明琦舔舔嘴唇,“怎么做都行”
“那去把那块排骨切了,一会儿炖个汤喝,我去烙几个饼。”
“好。”沈明琦提着刀跟肉,往案板走去。
“呼……”
陆湫整个人泡在浴桶中,眯着眼睛,皮肤都被热水蒸得泛红了。他背上的伤被这种热水浸着是会有点刺痛的,但陆湫并不在意,反正这种热水比那晚上河里冰冷的水更让人能接受,他已经知足了。他经受过的疼痛又不少。
想来回家这么久,能如此放松的时候也就只有现在而已。
不过陆湫倒还没忘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云水居。
哪怕只是个偏房。
真好啊……陆湫睁开眼,出神地望着上方的横梁。单论个人,他和沈明琦其实有几分相像,虽然沈明琦脑袋应该比他好使一点。但她们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一个在陆家,一个在沈家。这两方面巨大的差距让陆湫对沈明琦羡慕都羡慕不起来。
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偷偷去看一眼沈随安……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陆湫懒懒地转了个头,以为是沈明琦把之前说的药带来了,隔着屏风喊:“闻序姐,我还没洗完,再等一会儿擦药行吗”
“陆公子,”与意料之中不同,屏风后传来的是一道男声,温软轻柔,“奴是墨竹,赴二小姐之命,前来为公子上药。”
他听到了二小姐。陆湫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身上的水哗啦直流,发出极为明显的响动。
“……沈、沈二小姐知道我来了!”
“是的,”墨竹回应,“二小姐吩咐,等陆公子上完药、整理好之后,前往会客室。”
“那闻序姐、沈明琦呢”
“三小姐和二小姐在一起。”
末了,他还体贴地补充一句。
“二小姐说不用着急。”
这怎么能不着急!
这男侍只用几句话,就能急得陆湫在浴桶里乱转,一时间都不清楚自己要先做些什么。对,先把身子洗干净肯定是没错的!起码面上要过得去!他本来还想等泡够了再洗,但现在看来只能立刻洗了。
“公子,如果需要什么用品,奴可以去准备。”
“不用了——”他可不敢麻烦这位二小姐的贴身男侍。
陆湫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也不在乎是不是用力过猛给伤口弄疼了。只要一想到他耽误时间就会弄得沈随安要多等他一会儿,就浑身都不自在。而且沈随安居然已经知道他在这里,那、那去会客室是什么意思
想不通,越想脑袋越乱。
“那个、墨竹,”裹着浴巾的陆湫从屏风后探了个头,纠结地开口,“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抹吧……”
“恕主命难违。”
交涉失败。
陆湫坐在小凳上,捂着根本下不去热度的脸,被墨竹上药。其实除去以前的旧伤,他也只有背后的伤严重一点,因为养护得不好,似乎有些发炎,正常穿衣服都会不舒服。但膝盖的伤已经好完全了,手上的烫伤也只是还有浅浅的印子而已,并不疼。
哪里犯得上用这么多、这么金贵的药啊……
每次他说不想浪费这些药膏时,墨竹都会用很为难的表情看着他,弄得他很难以坚持,只能乖乖让人把身上所有伤都抹了不同的药膏。有些是加速愈合和消炎的,有些应该是祛疤的,都是陆湫没见过,但一看就知道很珍贵的东西,完全不像家里给他的药一样闻着有股怪味。浅淡的药香围绕着他的身体,即使穿上了衣服,那些味道也仍旧不会散去。
他身上这身是沈明琦给的女子的衣服,干净朴素,没什么装饰,穿着很方便。陆湫被墨竹细致地擦干了头发又被抹了点护发的东西,这下墨竹才说一切完毕,可以带他去会客室了。
有一点紧张。
其实上次跟沈随安独自相处的后半段,他都已经可以放松下来去喊她逸欢姐姐了,但这次意想不到的见面,他还是难免带着忐忑。
逸欢姐姐。他在心底小声念了好几次。到时候,最好就按照之前那样喊她。
会客室暂时还没有人,墨竹给他上了茶水,让他稍等。陆湫不自在地坐在坐席上,时不时望向门口,等待着沈随安的到来。
窗户是开着的,此时正值午后,有碎光倾泻进室内,落了陆湫半边肩膀。看向窗外绿植、花卉、农具和远处的菜地,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堆放在角落的板车,与郁郁葱葱的果树。
他很喜欢云水居这一方院子。
没有过多的、浮于表面的装饰,四处都充斥着朴实的生活气息,像是沈随安一样她不是站在高处、难以接近的神明,而是会让人感到安心的,站在泥土之上的人。
会客室也与其他房间的风格差不多。周围的墙面挂着一些沈随安的字画,也有出自其他书画家的作品与珍藏。在屋子角落,还摆放着一些做工十分豪放的兵器,看起来只有那种最为强壮的女子才能成功使用它们,起码陆湫是没有能将那些武器用好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