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曹德彰做到这一地步,显然是要对孙知良下狠手,倘若孙知良有一线之机,必然会跟曹德彰势不两立,正方便他们做最后得利的渔翁。
傅博彦问太子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太子沉吟了一会:“先不忙,等我好生想一想。”说着,将目光投向杭子茂,问道:“杭教授今日求见本宫,可是有什么要事?”
杭子茂环视了一圈殿上人群,露出为难的表情:“殿下,微臣有几句话,想私下与殿下说。”
太子立刻道:“那你们就先退下吧,容我与杭教授聊一聊。”
太子妃和傅博彦都起身告退,而九公主却不愿意走:“有什么话是连我都不能听得呢?”
太子心说恐怕这话就你最不能听,面上却露出笑意:“杭教授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若实在好奇,不妨私下里问他,他若愿意告诉你,自然会如实相告。”
九公主坳不过他,不情不愿地告退了。太子妃在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令门口的内监站得远了些,既方便有什么事情通报,又防止他们听去了只言片语,虽然东宫已经被她清扫过,但终究防人之心不可无。
殿上人空了之后,杭子茂起身站到太子面前来,忽然对他大礼叩拜:“殿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太子笑眯眯道:“可是要求本宫在父皇面前劝言一二,打消父皇赐婚和亲的想法?”
杭子茂愣了一下:“殿下都知道了。”
太子故意道:“眼下大央与铁勒真是关系紧张,若这时赐婚,令两国结了秦晋之好,起码能缓和彼此间的敌对情绪,杭教授却劝我打消这个主意,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杭子茂噎的一愣一愣的,他为难地想了一会,道:“可殿下是否想过,此时赐婚,也正是有示弱的嫌疑,恐怕铁勒可汗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却问道:“昭平伯忽然对铁勒用兵,所为何事?”
杭子茂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据实相告,他一个头叩了下去,低声道:“因为那日松向陛下求娶九公主。”
太子惊奇地挑了一下眉:“就因为这件事?他气不过,所以才对铁勒用兵?”
杭子茂更加犹豫,半天说不出话来。
太子意味深长道:“你今日求到我面前来,却连只言片语都不愿相告,让我如何能信得过你。”
杭子茂咬了咬牙,叩道:“殿下,臣今日所言,皆是实情,但因兹事体大,牵扯众多,还请殿下代为保密。”
太子点了点头:“自然。”
杭子茂道:“昭平伯欲借此事返回长安,他正是曹派新宠,以他的身份进言曹辅,请他劝陛下收回成命,会比所有人都更有把握。”
太子眯起眼睛:“既然他更有把握,那你何必来求本宫。”
杭子茂道:“唯恐陛下不等他赶回长安,便已经下了圣旨,君子一言九鼎,届时恐怕难有转圜余地。”
太子又问:“可是我怎么听说,他先前很不乐意与九娘有所牵扯呢?”
杭子茂惊了一惊,九公主或许对太子提起过李劭卿,可应该没有连李劭卿的态度也一并提了,然而太子却能知道的如此详细,唯一的解释是……
这个困居深宫的太子,他的眼睛,并非只在深宫之内。
他立刻低下头,为难地笑了一下:“先前的确是落花有意,可现在流水含情,落花倒不见了。”
太子打量了他一会,似乎是在辨别这句话的真伪,他手腕一抖展开折扇,问了一句:“昭平伯取你而代之,才有今日辉煌,你不恨他?”
杭子茂抬头看他,目光坦荡而坚定:“殿下心知肚明,何必再问。”
太子满意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本宫答应你。”
杭子茂拜道:“多谢殿下体恤,臣感激涕零。”
太子脸上笑意一深:“应该感激涕零的,恐怕应该是另一个人吧,只是如今九娘对那日松并无什么恶意,倘若她在父皇面前点了头,本宫亦是回天乏术。”
杭子茂仔细回忆了一下,他那天和九公主提起这件事时,九公主的每一个反应和表情,觉得她不像是愿意嫁给那日松的样子,便道:“殿下不必忧心,公主不会同意的。”
太子却道:“那可说不准。”
毕竟自从与那日松结盟后,九公主对他还是非常信任的,一个时常相伴左右,又能出谋划策的人,与相隔千里的距离比起来,显然更有优势。
时常能相伴左右的人眼下正相伴在左右,九公主刚出了东宫,迎面便碰着了等在宫道上的那日松,不由蹙起眉:“你怎么在这里?应当不是凑巧遇到吧。”
那日松洒然一笑:“自然不是,我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