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映红了西天的半个天空。
苏立坐在松软的沙滩上痴迷地看着大海浮想联翩,就是这里,就是这片沙滩上,似乎还留着朱迪非的脚印。
今天,算起来朱迪非离开蓝城正好两年。
杳无音信的朱迪非会回来吗?
失去的爱会回来吗?
苏立陷入了深深的遐想。
苏立的耳边响起阵阵清晰的鸣笛声,她抬起头眺望,只见一艘巨轮稳稳地驶向岸边,仿佛从一个遥远的世纪驶来,驶向另一个遥远的世纪,几只银色的海鸥舒展着轻捷的身躯,在苍茫的海天之间,尾随着巨大的轮船舞动着自由的翅膀。
帆船靠岸了,平稳地泊在了岸边。
恍恍惚惚的,仿佛是在梦境,苏立看到了朱迪非,朱迪非神采奕奕地站在甲板上,快乐地向自己挥舞着双臂,那挺拔修长的身躯,那棱角分明的脸庞,那漆黑的眸子,它们只属于朱迪非,是的,只属于朱迪非,苏立站起身来,麋鹿般奔跑着,跑向夜思梦想的爱人,然而,站在甲板上的人是位陌生男子,就在苏立望着他呆时,一个陌生女人闪电般投入了他的怀抱,苏立看得清陌生女人眼睛里流淌的泪水,那是幸福的泪水,陌生的男子高高地举起了怀抱中的女人,用力抛向空中,小心翼翼地接住,像抛一个小孩子似的,连续抛了三次,海水哐哐哐地响着,女子咯咯咯地笑着,苏立看着这幸福的一对泪流满面。
海水打湿了苏立的双脚,一块坚硬的石头划破了苏立右脚的大拇趾,鲜血从脚趾涌出来染红了附近的海水,绿色的海草被鲜血映照的更绿了。
苏立并不感觉到疼,是的,心的疼已经盖过了肉体的疼。
苏立弯下身子,右手拇指和食指用力按住脚趾,等到血止住后她重返沙滩默默地坐下,看着大海,一颗心慢慢平静下来,她摘下左手手腕上的银手链凝视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银手链由半根银项链改做而成,手链有牵牛花花径那样纤细,连环扣中间缀着六颗星星,六个月亮,六个太阳,大小如同大米粒。
银项链是苏立收到的生日礼物,当然是朱迪非所送,项链上本来悬挂着十二颗星星、十二个月亮、十二个太阳。
苏立重新戴好手镯,心头涌起一股浓浓的幸福感,那些充实的日子里,风中流淌着甜蜜,星光散着芳香,蓝色小屋变成了童话世界里的水晶宫殿。
望着深深的大海,苏立开始在心中默默地呼唤,朱迪非,你在哪里……大海风平浪静。
看不到朱迪非白杨树般挺拔的身影,看不到朱迪非湖水般清澈沉静的目光,感受不到朱迪非细长的手指抚摸黑时爱的感觉,多么孤独多么痛苦。
大海啊,诞生爱的奇迹吧。
苏立的泪水滴落到沙滩上。
泪眼中的大海模糊而苍茫,苏立默默祈祷着,神啊,就照你的旨意吧……
苏立,我回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拉回了苏立的思绪,苏立呆呆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声音颤抖着,朱迪非,是你吗……是我。
是朱迪非,真的是朱迪非。
苏立问,你去看望犯病的初恋女孩子,她现在好了吗?
对不起,所谓的初恋女孩子根本就不存了,只是当时我瞎编出一个离开你离开蓝城的理由。
朱迪非,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你为什么不能讲真心话?
我很后悔我的冲动,真希望你和米海没有相识,我以为米海爱上了你,你爱上了米海,所以绞尽脑汁编出个理由离开你,请原谅。
啊,原来如此,你还爱我吗?
爱你!比原来更深的爱,米海紧紧地拥抱着苏立。
大海掀起了冲天的波浪。
风从远方的森林吹过,传来松涛齐鸣的声音。
苏立的心被茂密的森林深深地淹没了。
苏立的心被洁白的浪花深深地淹没了。
苏立和朱迪非走进两年前多次光顾过的那家饭店,并排坐在靠窗户的方桌前。
房间里依然飘荡着他们熟悉的苏联歌曲《卡秋莎》:
正当莉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沙
卡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歌声像那美妙的春光……
歌声把他们带回了过去的幸福岁月,他们陷入了沉静的回忆长河,直到白衬衫黑长裤的男服务生笑容可掬地走上前来询问点什么菜,他们才拉回思绪。
点了四菜一汤,海米拌黄瓜、干炸带鱼、京酱肉丝、清煮大虾、紫菜汤,另加两听杏仁露、两听蓝城啤酒、大螃蟹两只。
当然饭菜要丰盛些,因为他们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苏立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坐在亲爱的人身边,竟然有些紧张。
吃呀,吃带鱼,朱迪非把剥好的带鱼肉放到苏立面前的小盘里。
苏立幸福地吃着带鱼。
想我吗?朱迪非深情地问。
想――
很想吗?
很想。
很想很想吗?
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