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您去白鸽圣苑。”奥斯卡走到了希恩的身边,双手将颤抖的人影从地上抱起,“请您一定要坚持下去。”
“让他休息一会儿吧。”凯森望着男人痛苦的神情,忍不住开口,“就一会儿。”
“他可以在路上休息,但是不能现在停下。”奥斯卡伸出手,淡绿色的魔法将希恩包裹住,很快希恩进入了睡眠状况,身体也不再颤抖。
所有人都明白奥斯卡说得,虽然过于残酷,但时间太昂贵了,此时此刻他们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有人用性命为代价争取出来的。
艾瑞克斯看着男人虚弱痛苦的面庞,不由回想过去,有多少次男人都是独自硬撑下所有的苦难的。他责怪对方的隐瞒,痛恨对方的欺骗,但也不可否仍自己的缺席。
这也是事实,在男人真正生死挣扎的时候,他什么都没错。他错过了太多,每次都是结束后再幡然悔悟……
但这一次还不算迟,他不能再让对方独自一人了。
“我和你们一起去。”艾瑞克斯看向奥斯卡说,“无论他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他。要是他做不到,那我就替他去做。”
奥斯卡注视着艾瑞克斯,似乎在确认他的心意。
“我们是兄弟,我相信他。”艾瑞克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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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维亚都城,圣维亚之门,两边的石墙上插上了火把,莉莉丝皇后的身后多了一个暖炉。马南将骨瓷杯放在圆桌上,他瞥了眼萨尔菲德四世的面庞,对方惨白的肌肤以及长长的睫毛上都结上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所有人都感慨今年都城的雪来得太早了些,他们抱怨寒冷的天气冻住了圣维亚的母亲河,让他们连取水用水都变得极其麻烦,然而只有校长他们少部分人知道这场风雪背后的真相。
“这场风雪已经维持了两个星期了。”乌迪尔教授望着地上白皑皑的大学,“这样的魔法,已经和神没有区别了吧。”
“墨墨带过来了吗?”校长坐在最高一层的碉堡中,冷风吹乱了他的头与胡须,让他的脸冻得紫,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愿将那扇窗户关上。
“在外面呢,他们将人藏在学院的秘银密室里,难怪格雷怎么找都找不到。”乌迪尔望向站在走廊上的身影,“进来吧,墨墨。”
披着毛皮外套的青年沉默地走了进来。
“坐吧,墨墨。”
青年很听话地坐了下来。
校长抬起头,“今天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你的父亲大魔导师格雷墨德里奇一些事。”
校长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如实告知给了墨墨,他觉得自己应该那么做。每个父亲都希望自己在儿子心中有个光鲜伟大的形象,格雷也不会除外。
那个自负不正经的男人在最后时刻拼命也要去当拯救世界的英雄,他没道理不把这些事讲述出来,英雄的儿子不该被蒙在鼓里,他有义务改变男人在自己最爱的儿子心里那个老流|氓叔叔的形象。
只不过有些出于预料的,英雄的儿子好像什么都知道。
“一开始不知道,这么多年也肯定知道了。哪有亲戚会对别人家小孩那么殷勤讨好的。”墨墨低着头,语气平静,“我之所以没戳穿他,只是因为想给他留些面子而已。”
校长愣了愣,没等他想明白,墨墨接着说,“当年的事,我早已不怨恨他了,但是他自己放不下来。我知道他很爱我,也很关心我,只是不懂怎么扮演父亲的角色……至于他想做英雄,还是想做流氓,我其实完全不在乎。”
“我也知道他有来学院找我,但我故意没有见他。”墨墨的心思远比校长想得更加复杂,本该是温情的画面,墨墨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要是见到了,他就放心了。所以,我不能让他放心。只有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才不会轻易死去。”
冷风吹在墨墨的脸上,他神情着狠,固执得像一匹小狼,但眼睛却是泛红的。
忽然间校长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的儿子离家出走的时候,当时儿子说狠话的神情和墨墨一模一样,嘴上比谁都凶,眼泪却早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事实上,父母与孩子之间的不合都谈不上恨不恨的,大多都是赌得一口气,仅此而已。
校长站起身,看向窗户外。这个高度他能远远看见格兰威尔河,河面上冰冷之气弥漫,但还是能看见从更远处聚集而来的虫群。他无法想象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格雷是如何坚持那么久的,或许真的像墨墨说的那样,是因为未与儿子见上最后一面的执念。
“我们打算悄悄送你离开都城,和伊凡皇子他们前往更加安全的地方躲避。”校长转过身说。
“为什么选择我离开?”墨墨问。
“因为你是格雷墨德里奇的儿子,英雄的儿子。”校长回答,“你父亲拼上了性命,这是你应当享受的特权。”
“不,”墨墨站起了身,谢绝了校长的好意,“正是因为我是英雄的儿子,我才更不能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