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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没表现出赞同或者不赞同,他只是跟越冬对视,坦然地将自己放在越冬的视线里,同时也审视越冬,这么说:“所以我很清楚,你对我的热情是因为你在享受自己从中得到的快乐,本质上其实跟我无关。”
越冬点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是啊,可这个人是你才让我快乐,不是吗?”
裴砚开了个玩笑:“类似于攻略一个上世纪存活至今很有难度的npc?”
红灯的时间结束,后车按了喇叭催促,越冬挑眉,踩下油门。
越冬的生日派对是年轻人的派对。
男男女女,平均年龄最多二十二岁,裴砚今年二十七,从没觉得自己年纪很大,这会儿却尤其像个老古董。年轻人的派对叫人有些招架不住,一根薯条从一张嘴巴传递到另一张嘴巴,等越冬咬着那根薯条看向裴砚时,这几乎同一个亲吻没有区别了。
裴砚目光停留在越冬的唇上,转而又去看越冬的眼睛,一双眼睛里没有别的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越冬,平静到跟火热的生日派对格格不入。
越冬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将唇间的薯条吞进嘴巴里,移开视线向众人笑着说:“我的我的,我喝行了吧。”
越冬切完蛋糕,裴砚提出离开。
越冬送裴砚到轰趴馆门口,点了支烟,靠在门上,又从烟盒里推出来一支香烟,朝向裴砚:“小裴老师会抽烟吗?”
裴砚没拒绝,将香烟叼进嘴里,伸手要打火机。越冬却没打算借打火机,他两根手指夹住自己嘴边的香烟嘬了一口,香烟的末端在夜色中烧起来一片火红,意思明显,火自己嘴边便有,只看裴砚愿不愿意用。
裴砚便笑:“借个火,同学。”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越冬偃旗息鼓,乖乖将兜里的打火机递过去。
等裴砚点了烟他才道歉:“对不起,不该用游戏试探你。”
裴砚点头:“没关系。”
越冬又问:“你跟你前夫,怎么样了?”
裴砚意外:“离婚冷静期,你不是知道吗?”
越冬执着:“你喜欢他。”
裴砚低头看地面:“我没想喜欢他。”
越冬不解:“为什么不试试?你追过他吗?”
裴砚笑:“像你追我一样吗?”
越冬也笑:“他应该没有你难追吧,小裴老师,你是我见过最难追的人了,油盐不进。”
裴砚说心里话:“没试过,但我跟他不合适,就像我知道我跟你不合适一样。”
越冬说:“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一下,或者说,我很乐意扮演这个角色。”
裴砚无奈:“不用了,寿星,真没必要。”
越冬叹气,将燃尽的烟扔到地上踩灭:“你不利用我一下我总不死心,总被你拒绝让我更想挑战,不是有句歌词那么说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裴砚笑出来:“别骚动了,人这一生得不到的东西太多了。”
第14章
裴砚打车回家,轰趴馆在郊区,车程将近四十分钟。
工作日的晚上郊区这边车流量不大,从热热闹闹的生日派对出来,一下子陷入安静,有种重新落回现实生活的感觉。裴砚想起越冬的话,他真的是头一遭被人评价为“恋爱观古老”。
恋爱观是一种很受社会发展影响的东西,裴砚很清楚。古代一夫多妻制;爷爷奶奶那一辈公共场合做不出亲密举动,拉手都会害羞;父母结婚的时候同性婚姻尚未合法。
直到现在,年轻人已经将恋爱当做消遣,如越冬所说,开放关系这几年确实在年轻人中很受欢迎。大家更习惯在恋爱中各取所需,想要的时候捡起来,不想要的时候随手搁下,这没什么不好的,任何利弊或对错都不能脱开时代背景来评判,只是裴砚意识到自己大概真的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
他没办法习惯那样的关系,否则他大可以将跟应叙的合约婚姻看成一段开放关系,说不准也能乐在其中。
到家已经九点多,客厅的灯开着,一楼却没有人。
应叙应该已经上楼休息了,裴砚坐在沙发上,盯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发呆,突然听到动静。楼上有一扇门打开,没过多久,脚步声到了楼梯口,裴砚抬眼往上看,应叙今天穿的是一套纯黑色的睡衣,一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裴砚出声:“嗯?你还没睡?”
应叙:“嗯,玩得开心吗?”
裴砚靠在沙发上:“啊,还好,一群年轻人,挺能折腾的。”
应叙问:“酒吧认识的那个男生?”
这一瞬间裴砚脑子里闪过越冬的话: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一下。当时越冬这么说,裴砚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当然会拒绝,因为裴砚以为自己没想过要跟应叙有什么其他的发展,所以那些戏码自然是没有必要的,他说觉得自己跟应叙不合适是真心话。
可没想到如今人回了家,从热热闹闹的生日派对回到家,看见应叙从房间里出来,站在楼梯口隐在一片黑暗中跟自己讲话,他还是生出来些冲动。因为应叙就那么站在那里,从不试探,从不热情,从不伪装,就像是一株悬崖边的松木,他或许从不主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可每当你回头看他,他总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
裴砚拒绝过那么多人,拒绝一头热的小朋友,拒绝喧闹的年轻派对,拒绝看似合理的馊主意,突然发现自己拒绝的只不过是和应叙相反的东西。
裴砚有些想笑,突然便接受了越冬的提议:“是啊,下午临时告诉我他的生日,陪他一起去商场买了一条领带。”裴砚至今并没有送过应叙任何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