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赤龙无怀氏之抚民亦然,以道存生,以德安形。其民甘食而乐居,怀土而重生,形有动作,心无好恶。鸡犬之音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是曰无怀氏之民。世用太平。
时泰帝制郊禅之礼,于是无怀、中皇二氏,劝帝升封泰山之台,降禅云云之亭,以祀天地,昭姓而考瑞,勒石示远,天下渐趋于文矣。
混沌氏举纲得蔡,因为降龙氏,命驱民害,能承上之政,以行于下。
赫胥氏在降龙之南,其为治也,尊民而重事。是时之人、居不知其所为,行不知其所之,鼓腹而游,含脯而嬉,昼动夕息,渴饮饥食,莫知作善,莫知作恶。泰宇以宁,疆域以清,光曜烜奕,而隆名不居,故号赫胥。显迹于潜山,葬于朝阳峰诸处,化行俗美。
而帝都西北,忽河水壅塞横流。帝深忧之,思所以治之之道,乃命土龙氏阴康治于华原。
其时河渎岁久不疏,阴凝阳闷,人之气脉亦郁于内,腠理殢着,而多重膇,血为不行,手足渐多拘挛。
阴康知是坐卧湿地,又感风寒,三气杂而为痹,因想通血脉之道。乃制舞仪,教人引舞,或持竿棒轮转,或以肢体缓舒,以利导关节,是为大舞。
痿痹之病既去,然后使其疏通水道,治其里居。阴康葬于浮肺山之阴。
潜龙氏昊英,其子曰子英氏,出治于西。其地寒而民稀,兽多而木茂。见民无以御寒,教之结薪为衣。
骊连氏西与昆吾之地连,又曰昆连氏。聚五金于骊山,炼为偃月之形。名曰斧斤,以之入山砍伐材木。
昆吾氏知之,亦聚金鼓铸作蛟龙之形,长六尺,腹背皆锋锷,光芒四射,名之曰剑。剑者检也,所以防检非常也。
冬官黑龙氏尊卢,都于嵹台之阳,与昆吾、葛天为比邻,山多精金而不知用。其立政也,无所甚亲,无所甚疏,抱德葆和,以顺天下,而世用宁。治九十余岁,葬浮肺山之阳。
中皇氏都于皇人山之西,是为窍鄗山,居近大庭、无怀,尚修仪制,时号封禅之帝。
泰帝分壤茹谷,尽地之利,以制国用,心不自圣,皆取于易。安居九区之中,享和平之乐。
因思圣母之逝,知气数无常,乃问下相柏皇曰:“人生如草木,荣华未久,而枯朽随至,未知枯朽之后,更复如何?”
柏皇曰:“闻南湖之滨,有郁华子者,云在初为洪崖,历二千余岁,知性命之源,养真之理。世人多有得其道者。盍往问之?”
帝欣然,将同女娲、仓颉前去。中央时在八卦坛中,与帝常究玄机,颇知义理,亦欲同往。
昆吾铸成宝剑来献,闻帝南行访道,愿为前导。
帝命柏皇在都摄政,即日君臣五人,徒步起身。群臣远送,帝命之俱归。在路叮咛中央等曰:“此行须虚己听受,略去君臣之仪,呼我为宛丘生可也。”众领命。
既到湖滨,满山谷寻觅不得。见深岩处,有二童子调水为戏。
帝问:“此间有郁华子否?”
一童曰:“吾师也,顷往巴蜀洞中去矣。”
帝问:“几时可还?”
童曰:“少则百岁方回。必欲相会,请进洞中,安坐以待。不然,或到彼处访寻。一任尊意。”
帝曰:“既在蜀中,自当前往。”
遂辞童子西行,至中途一山登之,见大竹蓊葱,绿遍冈麓,中有一人,独坐棕圃,神气爽然。
帝使昆吾问路,其人曰:“此处竹山,巴蜀咽喉之路,到彼何为?”
昆吾曰:“闻郁华子知炼性修身,欲往问耳。”
其人曰:“山径崎岖,江源汹涌,以至尊之人,而下问山野鄙夫,不已甚乎!”
帝讶曰:“我服饰不少异,何以知之?决非常人也!”
乃前拜曰:“我宛丘生,兄弟五人,皆下浊愚蒙,远求高人指示性命之学,不意有缘路遇,勿吝教诲。”
其人扶帝坐于石,四子亦散坐听教。其人曰:“性命二字,不可概观,而修之有道。”
帝曰:“其道何如?”
其人曰:“夫修命不修性者,使性游散于百骸九窍,不知归宿之所,不知静定之乐,一身之气,汤沸火煎,莫能止息,则气驰神耗,精必无由以生,精既不生,性必昏而不明。虽欲修命,其可得乎?更有修性不修命者,不知命乃天之所赋,偕形体而立,缘精神而生。神本无体,以气为体;精无足形,以意而形。体物有二,根本则一,主虽惟神,精气亦所当养。三者互相为用,不可相离。若不保其形骸,务思虚渺,则真元已耗,虽欲修性,岂可得乎!”
帝蹙额曰:“若此,如何而可?”
其人微笑曰:“骑牛觅牛,能悟者谁?苟欲修此,须识生如石火流光,附薪而焰,死如秋蝉脱壳,本性犹存。只就此处理会,更不转移,便是归根复本,性命偏全之理,从可识矣!即见郁华,亦如是也。予昔师广成子,受灵飞六甲、八卦镇方之箓,得其道,以袭气母,今以授子。”
遂探揣与之。
帝起拜谢,其人起扶曰:“子以木德而王,为五行之,生生之机,听以帝起乎震也,能泄造化之秘,破后世之迷,诚有功德于万物,何必淹留于尘俗,而不知自返乎!若能凝神自修性理,悟作为,兼备命根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