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珠话落，院中其余人均纹丝不动，专心致志做着自己的事情，唯有先前与祝雅对视的那位道士回过身。
他手中拿着拂尘，往外走上一步，旁的道士立马自发让出一条路来。
“顾夫人。”张天师踱步而来，与卫明珠眼神交汇，微微点头示意。
祝雅瞧见他二人的小动作，全当不知。
张天师转向祝雅，细白的发丝向上梳起，收束于莲花道冠中，端的是仙风道骨、不染凡尘。
他双眼眯成一道缝，问道：“夫人要介绍的莫不是这位小友”
“天师好眼力。”卫明珠故作亲昵揽过祝雅：“这是我夫君的胞妹，名唤春娘，前些日子遭遇了些许变故，恐怕难以嫁人。”
另一侧端着托盘的丫鬟上前，红帕一揭，黄金百两。
“你且帮她看看，她日后还能否觅得良婿，福佑一生？”她语调拉长，眼珠一转，托盘被递至张天师身前。
张天师微微蹙眉，白如毛虫的眉毛挤在一起，在他的额头形成深深的沟壑。
“钱财乃身外之物，还请顾夫人收回。”他道：“至于令妹的福缘，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卫明珠了然，给了一个眼神。
身边的丫鬟悄悄绕至院前，将手中的黄白之物交给道童，后者当下便收了。
兴许是祝雅伪装的太好，还是卫明珠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算计得这般明显。
她不主动点反倒是不识时务了。
祝雅干脆一把抓住天师的胳膊，泫然欲泣：“早就听闻张天师道法高深，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还请天师怜悯，替我算算。”
张天师抿嘴浅笑，不躲不避，眼中满是市侩，他话锋一转：“但看在夫人心诚的份上，贫道便信口胡诌几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小友海涵。”
他仔细瞧了祝雅一眼，即刻无奈摇头：“贫道观小友面相，额眉狭窄、宽鼻薄唇，实乃克夫克子之相，且印堂隐有发黑，不日必将大祸临头。”
“当真？”祝雅惊叫一声，满目恐慌：“大师，大师你救救我，我……”
卫明珠差点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天师您可有法子解了春娘妹妹这孤煞命？”
“唉。”张天师叹息：“许是小友命不该绝，正好碰上了贫道，或有一法可以试上一试。”
他反手拉住祝雅，几乎是将祝雅往院里的法阵硬扯：“只消滴入一滴指尖血，虔诚参拜，五合神会听到你的心声，解除你身上的罪孽。”
祝雅没有反抗，三步并作两步跟着他来到法阵中央，空中飘荡的断肢越来越多，乌泱泱黑云般悬在消雪阁上方，阴风阵阵。
两人一唱一和，是需要她自愿滴入血液才可以吗？
祝雅回头瞥向卫明珠，愈发确定海棠是特意放出的诱饵，故意引她来此，瓮中捉鳖。
只是，张天师看起来并不像有什么真本事的正统道士，五合神更是闻所未闻，他们真的能看透她的真身，并且设计这样一出戏吗？
张天师从道童手中接过银针，转交至祝雅手中：“五合神尚在，小友需得果断些，否则错过这次机会，便再难改命了。”
五合神尚在？祝雅抬头望向上空，虚无的人形越来越清晰，女人的五官显露出来，无目无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