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也不管祝雅有没有听见,兀自转身离开。
祝雅没有犹豫,跟在她身后出了消雪阁,一路走的全是人迹稀少的角落。
走着走着,厌春猝不及防转身,害得祝雅险些撞上去,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呼。
厌春狐疑地看向祝雅,没有理会她的异样,直接冲着她打开了手中的匣子。
里头稳稳躺着数十只小木偶,手指大小,每一只的五官上都钉着纯黑色的针状物。
祝雅从里面拿起一只,翻到背面,是生辰八字。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厌春等祝雅看仔细了,试探性问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你不要明知故问。”厌春低吼。
被祝雅押在井边刺激后,她的精神状态显然有些不对劲,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要么是她本身性格使然,但作为一个常年侍奉卫明珠左右的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会差到这个地步。
要么就是井里有让她更害怕的东西,是她藏在心里永远不愿再揭开的伤疤。
“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对着井里自言自语。”厌春合上匣子,凑近了些:“他们还在这院子里对不对?”
她的语气渐渐变得不受控制:“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我呢,我真的看到他们了。他们在夜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哭着喊着四处游荡,他们在找我,他们想带走我,想让我陪他们死!”
“小姐,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
祝雅耳边一阵嗡鸣,她握住厌春的手,沉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厌春理智骤然回笼,她挣脱开祝雅,抹掉脸颊上的泪水,嗓音沙哑:“我叫的不是你。”
“是吗?”
“这是巫蛊之术吧?上面还贴着符箓。”厌春吸了吸鼻子,对祝雅道:“你瞧见了吧,里面的人偶五官都被封住了,他们走不出去就一直缠着我,他们误会了,不是我做的啊,这种事情,这种让人死后还不得安息的事情,我何至于此啊!”
“你信誓旦旦说里头有惊喜,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干的,是他们告诉你的?他们跟你说是我干的对不对?你救救我,或者,或者你帮我跟他们说,我知道错了,但这件事真不是我干的,别来找我……”
“我害怕的样子很可笑对不对?你是不是也在笑我,笑我恶有恶报?”
厌春越来越疯癫,说话没有逻辑起来,东一句西一句说了一大堆,汇集起来其实只有一句话。
是她的背叛导致的那些人死亡。
厌春以前是春娘的丫鬟。
厌春厌春,这个名字都说明了一切。
在春娘行动受限的那些日子里,她不仅没有悉心安抚,反而最先意识到风向的转变,为自己找到了出路。
“海棠,怎么还是你一个人,秋菊呢,她生病了吗?”春娘柔和的声音响起,她看着进来的海棠,担忧地往后看,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海棠端着药碗走到塌前,沉默着吹了吹滚烫的药汁,递到春娘嘴边,笑道:“秋菊染上了风寒,怕小姐担心,故意没同您讲。”
“我说呢。”春娘喝下汤药,从枕头下摸索出一个碧玉镯子:“你拿这个去当了,一半给秋菊,让她照顾好自己,另一半你自己留着,权当是我提前为你们备好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