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堡内的瑞安闻到诡异的恶臭,犹豫着是否要撤退的时候,城堡外的阿尔泰找到机会从女佣区溜了出去。
小牧师像块小甜点那样在沿路留下了香甜的味道,这是被他标记后的气息。
冒险者间传言说勇者阿尔泰是人族与魔族的混血,确实如此,但无人知晓那一半魔族血液其实来自于传说中的魅魔,而标记猎物正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追踪着自己的标记,途中见到了一片玫瑰花海,他毫无兴趣地收回目光并且加快了脚步。
玫瑰不过是为了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他向来不喜欢这样美丽却脆弱的事物。因为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比世间最美的玫瑰更惹人爱怜,但是……
小牧师却丝毫不受影响。
他曾试图引诱对方,可每次都像是对着小奶猫抛媚眼,除了能收获小奶猫充满信任的毛茸茸肚皮以外毫无作用,甚至自己还会生出负罪感。
怎么可能?虽然他从心底讨厌那些莫名其妙就爱上他的陌生人,可小牧师怎么会对他毫无兴趣?
凯兰是战士,意志坚定不受影响,而精灵希尔维乌斯……得了吧,就算自己精神失常也不会对这家伙产生兴趣的,相信对方一定也是这样的想法!
而小牧师没有战士那样坚定的意志,也不像强大的魔法使那样具有精神抗性,为什么能抵抗他的蛊惑呢?
当初他是为了赚更多钱才迫不得已跟精灵和战士一起组成了冒险小队,他们三人实力足够强,各打各的也不太需要治愈魔法,哄小牧师进队只是凑人数而已,因为四人队可以接取更高级别的委托。
纵然他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他人情绪与欲望,譬如希尔维乌斯心中有一团燃烧着的火,凯兰是个迷茫的可怜虫等等……随便吧,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完全感受不到小牧师的欲望,这令他产生了一点好奇。
只有一丁点。
那一半魅魔血脉迫使他不得不以人类的欲望和情感为能量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但体内另一半人族血脉却让他觉得所有欲望都如同纯油脂构成的肥肉一样肥腻恶心难以下咽。每次进食完毕,看着猎物依旧深陷美梦之中面带笑意,自己却要强忍着几欲作呕的反胃,心底就会涌上一股怒火,为什么自己生来就要承受这些?
不过他从来都掩饰得很好,不会有人发现他内心的瑕疵。
直到有一天他回来后碰上了小牧师,像往常那样露出轻浮的笑容,打算应付完对方就回去睡觉,小牧师却凑过来怯生生地问他——“你为什么会生气?谁惹你不开心了吗?”
不记得自己回了什么白痴话,只记得自己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从那以后,他就更加好奇小牧师的味道了,这种好奇愈演愈烈,像燃烧着的火苗,时不时就会在他的心尖燎一下,细小的伤口在愈合时更加心痒难耐。
小牧师看起来弱小,下垂的眼尾和长而上挑的睫毛更显得无害,连黑发也是软软的,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但实际上却像一只牢牢紧闭的蚌,初次见面时就令他无从下手。经过很长时间的相处,严丝合缝的壳才偶尔会打开一丝小口,才让他捕捉到了小牧师的味道。
——毫无味道的清水。
滋味寡淡,能给他提供的力量也很稀薄,却令他念念不忘。
再后来他发现小牧师对路边小狗的怜爱都比对自己的更多,甚至可以尝到一丝甜滋滋的味道,像是清甜的泉水。
看来真相是小牧师不喜欢人,他性取向可能……是狗吧。
阿尔泰:……
脚下的步伐未曾停歇,极佳的目力使他一下子便望见了远处玫瑰花田中与怪物缠斗的瑞安。冒险的旅途中他们经历了许多凶险异常的战斗,但因为有他和凯兰在,还有那个长耳朵的攻击魔法可以快速结束战斗,小牧师鲜少会被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此刻小牧师身上是颜色保守但剪裁大胆的女佣裙装,层层叠叠的裙摆随着他的挣扎如花瓣绽开,布料下是皮肤雪白但肌肉紧致的大腿,汗水沿小腿滑落在玫瑰上,鞋尖在空中轻晃。
阿尔泰就这样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被一块不知何处飞来的软物砸了满脸。
“什么玩意砸我脸上?”上面竟然还有小牧师的香味。
紧接着灼目的火焰袭向对面丑陋的怪物,清晨的阳光也在眷顾着小牧师。他为自己的成功露出了笑容,完全不在乎自己清秀白皙的小脸被鲜血糊得乱七八糟,眼眸依旧漆黑透亮,看起来脆弱又坚强,有一种令人心痒的反差感。
这样的小牧师令人有些移不开眼。阿尔泰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只好徒劳地舔了舔自己的犬牙——管它呢,现在他要先去保护小牧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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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泰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知道思绪飘到哪儿去了。陡然感受到视觉死角处有什么东西袭来,回过神却来不及躲闪,幸好凯兰已经冲过来替他挡住了一条触手。
凯兰挥剑斩下去,却发觉自己的剑锋被怪物滑腻的表皮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