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浸月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情况?中邪?”
一边是假道士瞬间从“人”变成一摊血水,一边是温若琪如同鬼附身一般要跳河自尽,实在是无法令人不多想。
虞越搭了搭手指,仔细复盘完刚才的情况后,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灵降。”
“灵降?!”明鹤一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他吓得直接躲到了周津墨和齐文的中间,抱紧前者的手臂支支吾吾道:
“那那那可是玄门禁术,师父曾说此法要想完成,要求极高,且有违天道,当今世上会这个法子的人不超过三个,怎么会……”
“不会错,我确定是灵降。”虞越的脑海中闪过几个零星的片段,她胸口的三只器灵也在黑夜里发着幽幽的绿光。
她隐约记得,这个法术师父曾经是教过她的。
谢必安收回绳索,“普通的鬼附身不是这样。”
否则假道士也不会不人不鬼。
“不错。”虞越点头。
“所谓‘灵降’,原理跟铁线虫寄生螳螂大致相同,螳螂被铁线虫寄生,却束手无策,只能任由铁线虫在体内一点一点长大,直到双眼也被铁线虫控制,一步一步朝着水源的方向走。最终铁线虫回到水中逃之夭夭,螳螂却在被寄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朝着水源走,倒是与温若琪刚才的举动有些相似。
“而这个假道士之所以跟我和他连麦时判若两人,只怕是因为身体被厉鬼操纵,这才从江湖骗子变成了真有些本事的‘大师’。”
第一次在直播间见到假道士的时候,虞越还记得对方装神弄鬼的虚假模样,而在南城躲避自己追捕的那次,对方却能使出银针。
现在想想,南城那回只怕是假道士最后一次以自己残存的意识示人,实则身体的大半都已经被厉鬼控制,毕竟那银针也不是毫无修为之人能使出来的东西。
“并且‘灵降’又不同于附身,它的过程极为苛刻,须得被附身者在生前答应将身体借给厉鬼使用,达成口头承诺,一道契约成立,被附身者的身体就会一点一点被掏空,直到成为一具尸体,到这个时候,厉鬼才会完完全全成为这句身体的主人。”
怪不得刚才那道声音一直在问自己,诱导她答应。温若琪心道:还好自己意志坚定,从没想过答应。
虞越:“一旦厉鬼离开,身体就会露出原本的模样,呈腐烂状。”
如今看来,只怕是假道士在生前就因为某些原因和那只从地府逃窜的千年厉鬼达成了协议,在虞越和他连麦时,他的身体还不曾被厉鬼支配,而在南城,厉鬼已经将他身体占了八成。
直到今日,当“假道士”以“港城来的风水师”身份被郑导带到他们面前,那个以黑袍示人的“假道士”已经完完全全成了厉鬼的傀儡。
不人不鬼。
“难怪七哥说他不受天雷,原来如此。”虞越梳理清楚时间线,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孟浸月一看到她释然地表情,当即心道不妙,立即拉住她的手腕道:“岁岁,你想做什么?!”
然而为时已晚,虞越已经从衣袖的最深处掏出了师门至宝阴阳镜,咬破手指滴在指针尖端,眼神坚毅——
“上天入地,无所遁形!阴阳镜,给我探探她往哪儿跑了!”
同一时刻,崔珏的办公室里,被锁在最高层抽屉里的生死簿白光一闪,“虞越”二字后面对应的寿数数字又减了五载。
谢必安原本还站在旁边看戏,见状也是瞳孔瞬张,旁观者也是这时才知道鬼也会变脸色。
“岁岁,你疯了吗?!”
看她不把自己寿数当一回事,谢必安作势就要去抢她手中的阴阳镜,可那东西认主,除非主人应允,否则就算是千岁鬼差也无法将其从主人手中抢走。
指针本就是虞越的师父赠与她的宝物,早已认主,如今被掩埋于地下千年后重见光明,再加之有主人精血灌溉,威力自然远超在警察齐有志手里时千倍。
幽幽月光下,指针泛着血色令人生寒,尖端猛的一转,在虞越的注视下迸出一条光线直只指北方——!
“北城。”
虞越喃喃,她对孟浸月和谢必安的阻拦置若罔闻,而且顺着指针所指方向看去,那是北城,也是她来到阳间的“出生地”,如今事情却又指向最初的。
看来这趟北城是非回不可了。
“什么情况,那只厉鬼跑北城去了吗?!”明鹤捂着嘴巴发出尖锐的爆鸣。
眼下师父正在南城探那座汉代古墓,北城无人坐镇,要是厉鬼杀红了眼那可咋整!!
齐文拍了拍明鹤的肩膀,试图让这位小弟弟冷静下来。
而周津墨却是知道阴阳镜是何物的,更是理解虞越想要抓到那只千年厉鬼的决心,因此即使再心疼,再想劝阻,他也只能生生忍下。
他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清楚了千年厉鬼去往的方向,虞越反倒放下心来,她朝明鹤点点头,“是,她是去了北城。”
“不过那只厉鬼的目标不在普通人,从她按兵不动这么久给假道士包装了一个‘港城风水大师’身份就知道,她绝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虞越莫名觉得这女鬼性格倒与自己有些相像,上辈子师父总说她走一步想三步,吃个饭都要开天眼看看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谓是缜密之极。
不过现在这习惯已经改了许多,大概是八哥总让她累了就休息、不要总是紧绷神经的缘故。
谢必安还没从愠怒中反应过来,他刚刚用地府小灵通联系上了崔判官,让对方帮他查一下生死簿上“虞越”的寿数是否有所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