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被慢慢拿了出来。
少年额上已有了些许薄汗。
低下头,他视若珍宝地阅读。
与他刻意写给赫连尹的信不同,少年写给她的信是刻意文艺的,怕她瞧不上,用了些不符书信的唯美主义。
少女给他写的信,飘逸的字里行间透着淡淡的忧郁,诗句信手沾来,运用地恰到好处,与他的强硬拼凑完全不同。
少年坐在台灯下,忽然有一种挫败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文字造诣太深了,已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
少年放下手中的信。
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说他让她有种亲切的感觉,萍水相逢也是聚,终难忘。不懂诗句的他不太理解她信中的含义,但那种深深的渴望他感觉到了,小尹很孤单,想要交朋友,并且有一个疑惑想要向他这个陌生人提问,是一个关于情感的问题。
会是什么问题呢?
奇怪的是,一向随心所欲的少年并没有因此感到愤怒,他没有像往日一样,用冷暴力来隔绝少女,感到自己深深的痴恋与迷惘,他对她的恨意恼意都消散了,转换成了担忧。
小尹的情感问题到底是什么?
思忖及此,少年忽然张开了眼睛,一跃而起。
他把书架上几百年没动过的新华字典拿了出来。
字典上积了厚厚的灰。
他轻轻吹去,就着微弱的台灯看起来,因为这封信,少年知道,想要与她互通心事,他们的文化水平不可以相差太远,否则他看不懂她,而她亦会认为他浅薄。
平时不觉得自己差,一看到她的信,便觉得自己跟没读过书一样。
少年暗暗恼恨自己。
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坐在书桌前,专注而认真地翻看着字典,就连宋姐喊他吃饭他都没有听见,宋姐喊了好几次,楼上始终没有人回应,无奈之下她只好来敲赫连胤的房门。
“少爷,可以吃晚饭了。”
台灯下的少年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噢,知道了,宋姐,你告诉妈妈我晚上不吃了,刚放学的时候吃了两个面包,现在不饿。”
“那怎么可以,多少也要吃点吧?”宋姐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似乎是碰到了谁,她的声音柔柔的,“小姐,你出来啦?可以吃晚饭了。”
“嗯,宋姐,晚上好。”门外的赫连尹表情淡淡的,看了赫连胤紧闭的房门一眼,轻声询问,“哥哥他不吃吗?”
“是啊,少爷说他放学的时候吃了两个面包,现在不饿。”
赫连尹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突然赫连胤的房门被打开,他快速地掩上自己的房门并反锁。
放在书桌上的信还没收掉,他不想让任何人进去他的房间。
“谁说我不吃了?我是说我吃了两个面包,晚点在吃。”少年微挑着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宋姐楞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说:“是吗?那就是我听错啦,哎呀人老了听觉都下降啦。”
少年也不说话,抿着唇笑,眼珠乌黑乌黑的,分外迷人。
他深深地看了赫连尹一眼,而后,挺拔的身影从她面前经过,慢慢往楼下走去。
赫连尹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隐没在扶手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有赫连胤在的地方,她都在努力地充当空气,只要妈妈不问她话,她是不会主动说话的。
饭桌上,她慢慢喝着汤,吃着菜,没有任何言语。
赫连爸爸今天从外地回来了,此时正跟儿子聊得满心开怀,爸爸就跟弥勒佛一样,连笑容都带着满满的福气样。
听闻两个孩子都参加了学校的军乐队,爸爸决定吃过晚饭后,带两个孩子去买此次要参加游行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