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路明遥刚开始为这件离谱的事情感到头疼,却不料事情还没结束。
他看见风涅突然蹙着眉头,有些不适地摸了摸锁骨处,与此同时,他锁骨的位置也忽然传来被一股很热的能量给烙了一下的刺痛感。
他松了松衣领看了一眼,才现有灼烧感的位置,多出了一枚拇指盖大小的浅橙色印记。从印纹来看,很像是一簇火苗。
再抬头时,风涅那双琥珀色的凤眸,正直勾勾地注视着他,深邃得难以分辨其中的情绪。
路明遥看了眼风涅被衣衫覆盖的锁骨,压下内心的烦躁,问他:“这又是什么?”
风涅沉默片刻,心如死灰地回道:“凤族结亲成功之后身上会化生一道印记,证明已正式成年,证明已有婚配。”
凤凰一族向来是一夫一妻制,情比天高,生死相依。所以他们在婚配之事上从不含糊,毕竟选择了便是一生一世,若非路明遥手里那什么天契带有比较强制性的效应,他们之间的伴侣关系光有凤族血脉这一关卡着,就不可能如此草率结成。
正因如此,风涅也才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生。
回话间,路明遥已经来到他面前,扯开他的衣襟想再三确认他说的话是否属实。风涅也没有阻止他,还在试图整理混乱不堪的思绪。
仙道修士的气息,让他条件反射地就想动手品尝鲜血的味道。
而偏偏,他现在竟然与来自仙道的人成了道侣。
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路明遥盯着他脖子下那枚金色的凤凰印记看了很久,风涅以为他也和自己一样因过于震撼而无法第一时间接受。
可没想到他回过神来,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为什么你的印记跟我的不一样?”
紧接着是第二个疑惑:“还比我的大?”
风涅沉着脸将衣襟从路明遥手里抢回,重把衣服整理好后才回答:“因为你身上——是女方的印记。”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种话题比较敏感,以至于路明遥听见回答时,总觉得风涅沉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嘲笑之意。
路明遥抿了抿嘴,不怎么高兴地问:“凭什么?”
风涅没想到堂堂宫主会在这种小事上与他计较,气笑着回道:“就凭我是凤。”
而路明遥虽然同样性别为男,奈何他并非凤族,这印记原本就是因为受到风涅血脉影响而生,理所当然地将另一方默认成是他的小媳妇。
路明遥的头更疼了。
白日积累的公务已经让他疲惫不堪,现在又不小心和仙宫的重犯绑定了这样的道侣关系,他很意外自己现在竟然还能保持冷静。
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侥幸的想法觉得——至少宫宴上,他不需要被强迫去挑选什么仙子了。
“天契的优先级大于凤族的契约,需要从你这里把道侣契约解除才行。”比起的他平静,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的风涅恨不得能当场把刚立下的天契给破了。
路明遥道:“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如果你不手贱打开那个锦囊,今日就不会生这样的事。”
“我从没用过天契,不知该如何解开。”
风涅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一声,眸光意味深长:“或许,有一个更简单的方式。”
路明遥抬了抬眸,只感觉熟悉的杀气四起。
周围的风又开始剧烈吹动,风涅的声音没入风里,显得很冷清:“天契既然因你而起,只要把你杀了,自然就能解了不是?”
他这辈子与仙道之人誓不两立,最厌恶的便是这些道貌岸然的仙道人士,更妄论结作道侣。
尤其所谓的仙宫之主,都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罢了!
烈风载着风涅的怒火,化刀剑之势朝路明遥袭去。而被列为目标的人却只后退了些许距离,默默地注视着攻击朝他奔去,丝毫没有还手的想法。
还不等风涅感到怪异,就见前一刻还来势汹汹的烈风,下一刻就在触碰到路明遥之前化散开来,杀气被彻底瓦解。
风涅没有开口,但上下激烈起伏的胸膛正宣示着他的怒火与不理解。
这平陵山上的结界再强,以他的能力也不至于宫主什么都不做就能化解他灵术的地步。
与他遥遥相望的路明遥忽然又弯了弯双目,墨眸中泛着的微光,似有星星不小心落入他眼睛那般清亮动人。向上扬起的嘴角抚平了方才还在肆意吹刮的晚风,从他身旁拂过时,撩拨着他鬓边丝的力道如此轻柔。
瑶池处的流水再次成了路明遥清和的声音的背景:“对了,有件事我方才好像忘了告诉你。”
风涅没有错过路明遥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他心里隐隐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见路明遥继续道:“天契之所以叫天契,除了它霸道的执行权之外,还有另一点是因为它拥有对宫主的绝对保护权。”
“毕竟天道让宫主娶亲,可不是想见到娶回来的人最后把人给杀了然后篡位。”
所以在天契下与宫主结作道侣的另一伴,是无法动手伤害对方的。
路明遥话音刚落,风涅的身上又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威压,再次被迫原地向他下跪。
身披水蓝色雅服,如皎月般的俊美之人缓步走到他面前,低头看向他的目光宛若施舍:“而我仍只需动动手指,就能让你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