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是上好的黄花梨做的,纱帐的做工也极好的云纱,层层叠叠之间如云雾笼罩,屋里点着熏香,烧着炭火,无烟,是极好的贡炭,必是宫中有头有脸的人才能有此用度,只是不知,这是哪位贵人的寝殿。
正思量着,门&1squo;吱呀’一声被推开,隔着屏风只隐约看见一个矮胖矮胖的人走进来,尚未露面,已先声夺人:&1dquo;那丫头可醒了没?这眼瞅着都睡了快五日了,若再不醒,老夫都要怀疑她被毒成活死人了!”
话落,高太医背着药箱转过屏风,身后还跟着个唇红齿白的医女,见苏梨醒了,他顾不上给楚怀安行礼,小粗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抓起苏梨的手细细把脉。
跟在他身后的医女想要行礼,楚怀安直接挥手免了。
把着脉,高太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好半晌才道:&1dquo;这毒算是解了,可余毒未清,我看三小姐这脉象燥热,似有郁结在心,长此以往,恐怕还会有些并症,需悉心料理才是!”
&1dquo;并症?会有哪些症状?”
苏梨低声问,胃里仍如火烧一般,连带着嗓子也干得疼,她没想到自己这一晕竟昏睡了五日,手脚都虚软无力。
&1dquo;人各有异,具体症状也不尽相同。”高太医收回手,从药箱里拿了一个莹白的小瓷瓶递给苏梨,示意她喝下,又继续道:&1dquo;只要三小姐愿意听从医嘱好好调理身子,早日肃清余毒,这并症也不一定会出现。”
&1dquo;阿梨向来惜命,自然会好好配合高太医。”
高大海要的就是苏梨这句话,听完当即一乐,努力瞪大眼睛探知八卦:&1dquo;三小姐既愿配合,那便先告知本官,你心中为何事郁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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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胖子是茶楼里那说书先生转行来的吗?竟如此喜欢探听辛秘!
苏梨腹诽,偏头却见楚怀安也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俨然已经搬好小板凳,做好吃瓜群众的准备。
&1dquo;&he11ip;&he11ip;离家这些年,在外难免委屈,也不是郁结这一日两日了,应该不会因此影响病情的。”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高太医一张胖脸皱成包子,还要再问,被楚怀安不耐烦的打断:&1dquo;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回曦宁宫吗?还不抓紧时间开药?”
&1dquo;不是侯爷你派人火急火燎的把我请来的吗?我这连口热茶都还没喝上你就要赶我走?”高大海壮着胆子顶撞,楚怀安一记眼刀子飞过去:&1dquo;本侯现在让你走,你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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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见!但不敢说!
某胖子翻着绿豆大的白眼气哼哼的写下药方带着医女走了。
两人走后,屋里又安静下来。
按理,苏梨如今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入宫被太医诊治的,就算她是替楚怀安中的毒,进了宫,也应该有宫女照顾,哪有两人独处一室,由他亲自照顾的道理?
&1dquo;侯爷可查出是何人下的毒?”
苏梨没话找话,楚怀安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1dquo;从狱卒到厨子,前后已经抓了好几十人,都在大理寺审着,揪出幕后真凶并非难事。”
看他这样子似乎对下毒之人不感兴,苏梨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大概是余毒未清,脑子晕乎乎的,咽下嘴里的东西就要躺下继续休息,下颚忽的被钳制,男人的手指滑了进来。
&1dquo;侯爷?”
苏梨震惊,含着手指说话有些含糊,楚怀安不理她,勾着她的舌头翻来搅去,这举动很是让人误解,苏梨的脸&1squo;腾’的烧起来。
瞥见她脸上的红晕,楚怀安挑眉:&1dquo;你倒真会演,在牢里咬舌装吐血,这会儿又装羞涩纯情,真当爷是什么都不懂的脓包呢?”
他的语气带着讥诮,刺得人浑身不舒服,苏梨不知道他又误会了什么,垂眸不语。
查看够了,楚怀安收回手,拿了一旁的丝帕细细的擦试:&1dquo;你是如何知道那饭菜里有毒的?”
&1dquo;我先前并不知晓。”苏梨坦白,见楚怀安一脸不信,继续解释:&1dquo;那毒作很快,我吃了没几口肚子就开始疼了,于是斗胆揣测圣意,演了这一场戏。”
从在大理寺外见到楚凌昭苏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累极了,一时没琢磨出楚凌昭的用意,后来肚子疼起来,她才恍悟,楚凌昭不是闲得无聊到大理寺外面来散步的,也不是真的要她去给楚怀安解闷儿。
如今苏家圣眷正浓,有人用如此拙劣的手法想要一箭双雕,楚凌昭不瞎,自然看得出来,他抓了楚怀安和那些侍卫,也许是想引蛇出洞,也许是想将计就计。
楚凌昭的计划里原本可能是没有苏梨的,她却误打误撞将自己送到他面前,于是楚凌昭将她送入牢中,替楚怀安受了这次罪。
毕竟,逍遥侯若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牢中,天下必有非议,可若是苏梨死在牢中,便只是死了个无足轻重的玩意儿罢了。
&1dquo;演戏?”
楚怀安复述,苏梨点头,楚怀安凉凉的看着她,语气肃然起来:&1dquo;你可知那饭菜里下的毒是断肠草?那毒可在半个时辰内要人性命,你竟还能忍着腹痛吃下那么多,你演得再逼真一点,本侯就能上城西去给你订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