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不瞒导演,我其实有点怕他。”
怕导演不信,沈嗅薇举起手准备发誓。
对面周导已点起头:“我听说啦,我认识好几位专访编辑,都说李恪元其实很严肃的,也不爱和人笑闹。完全不是屏幕上那种阳光帅气的形象。她们都怕他。你怕也正常。
“正因为外在形象与内在个性天差地别,我才看好他来出演阿元的!可惜叶疏不能把李恪元给我请来。
“嗅薇,叶疏请不到,说不定你可以。我感觉你可以。”
感觉……
“周导……这事只凭感觉,会不会草率了些?”
“可我感觉很准哦!”
她恍然想起,一开始的李恪元绝非不可触探,那时的他很像刚刚融化的春天。
她是在片场认识他的。
一个古装大夜戏,因为场面大,场景需要反复调度,一场戏各种换机位调灯光,拍了好久好久。原地待命时,她发现了饰演皇子的少年面色忽然煞白,额上沁汗,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低血糖!
沈嗅薇摸兜,她兜里常塞糖果,今日还好有剩,连忙掏出递了过去。
她是下意识的举动,他却很感激,特别问了她的名字,隔日还带了许多小蛋糕送她。
少年就是李恪元。
他们因一颗糖而相识,后来他们在拍戏间隙聊天、做小游戏,渐渐熟稔。
李恪元很少说话,他似乎更擅长倾听。用目光给予肯定,以微笑作为鼓励。她在他无限的鼓舞中叽叽喳喳没个完。
俩人后来又共演过几部戏,因饰演角色有差,不一定能演得上对手戏,甚至不一定碰得上面。
沈嗅薇不在意,遥遥一笑就够了。
直到拍了那部电影,一部聚焦主人公少年时代的故事。特别难得的,他俩是男女主演。就在那部电影拍摄期间,李恪元开始躲她。
很明显的躲。
一到休息时间他就钻进自己的休息室,还锁了门。路上碰到了喊他,他好似是没听见般,一溜烟没影。
“为什么啊,我哪里惹着他了?”小沈嗅薇叉着腰气鼓鼓。
“有可能。”表姐边思索边点头,“你这种眼看不下去嘴就立刻说出来的怪脾气,惹毛的人可不少。”
“……”
“还有,别再咋咋呼呼管闲事,今天给徐阿姨撑腰,明天给李爷爷讨签名照的,整天没个正形,人家躲你也正常。”
徐阿姨是岛上水煎包店的老板,有人找她订了六百个水煎包,徐阿姨给了水煎包,钱却没收着一分,她弄丢了订货人的联系方式,被保安拦在外头,只能站在外头拿袖子抹泪。沈嗅薇瞧见是谁接收了那些水煎包,于是登登上前:“我知道谁领走了水煎包,我带你去找他。”
李爷爷则是隔壁剧组管道具的,她溜达误撞入李爷爷道具间。爷爷不赶她,还教她认识那些道具。得知爷爷孙子生病了,小朋友的偶像恰是她所在剧组的男主,她便自告奋勇表示自己能给小朋友讨来一张签名照。
“那个管钱的是制片人的侄儿,别人都知道这层关系都不敢说,你这小孩不知天高地厚的帮人讨钱,你做事这么莽,小心惹出大麻烦!”
那时的她年纪虽小,心气却不低。
心想,若是因她做这些惹得李恪元不快从而不想和她做朋友……那她也不要和他做朋友了。
他们这个工作性质本就特殊,大家从五湖四海聚到一处,在拍摄期间同开工同放饭同收工,为共同的目标努力,感情哗啦啦建起来。一旦拍摄结束,立刻四散西东,很难再见。
连大人都很难做到“常联系”,更何况小孩。
自这部电影后,她与李恪元不再有共演机会。
他俩交集少了,自然就生疏了。
托赖前世的烂唧唧的人生,神祇看不过眼,伸手拉住了她。有这层关系,今世她才敢再次黏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