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那具白衣之下，曾经沾满汗水的身体，也感受过，潮汐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美妙。
那种龙渊剑宗独有的秘法，将自己身子，连毛孔之内的，黄金神血，也彻底榨干。
此时的杜方心里没有怨恨，只有一丝怅惘。
他既不感到复仇的畅快，也不感到难受的悲伤。
他就像是真正地活出了第二世。
一个从来不受人摆布，最普通的妖物。
白芷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如梦如幻：“我这次来，本来……是……要请你去灵霄山，看看曾经的故址……，你不知道，我将那里建得多好，所有死去的灵霄弟子，我都刻了碑文，立在云海广场之上……你曾经住的木屋，我都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
她的声音轻轻的，就像是对自己在说：
“我本来想着，我成了九洲第一人，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本来想着……你是灵霄最后一名弟子，肯定会跟着我回去……”
“你想错了！”杜方打断了她，他抱起了李玉清的身子，脸色有点感伤地看着李玉清苍白的脸容：“这个女人，就算是被同阶的三个强敌围攻，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我留在那里，任敌人折磨，她明明知道，自己回太薇就是送死，可她依然，还是拖着残废之身，来报师门之恩，白荒主，你说，这样的女人，不值得珍惜么？”
“值得！”白芷低低叹息了一声，“可她的魂灯熄灭了，要不是天心印记还在，身子早就化道呢，你抱的不过是一个死人……”
“她没有死，就算死了，我也要踏遍九洲，复活她！”
杜方的胸中豪气迸，确实，当李玉清燃烧魂血，一招上清玄月剑，不惜燃烧魂血，也要将自己带走之时，那个时候，杜方的心里已经生了变化。
再到上了太薇，这个已经油尽灯枯的女子，依然拼尽残身之力，也要挽狂澜于既倒，力救太薇。
虽然她失败了，可她的信念，身姿，无不在杜方的心中，留下了伟岸的烙印，当她的身子，在自己怀中逐渐凉下去的时候，杜方才觉，自己的内心是如此之痛，如此难受。
就像是失去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杜方抱着李玉清，毅然转身，从废墟之中，盘旋往下，找出路径往下走去。
他要复活眼前这女子，就算是踏遍九洲，那绝对不是对白芷的气话，那是对自己内心的承诺。
就在这时，一声无比温柔的声音，穿透了天际，穿透了耳膜，萦绕入了他的脑中：
“师弟，跟我回灵霄吧！”
杜方走出去的步伐蓦然顿住，‘师弟’这两个词曾经无比的熟悉，无比的让人激动。
他茫然地回头，迷惘中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和我回灵霄吧，师弟！”
白芷激动地往前踏出了一步，很明显，在杜方回身的步伐上，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我们将这位女子葬在灵霄，那里曾经是你的师门……你要是不喜欢修道，种花，植草，你想怎么过完这一生，我都陪着你……”
白芷清冷的面容上，闪耀出希冀的光辉。
此刻她多么希望，杜方能回身，投入她的怀抱，她甚至微微张开了手臂，但是很快，她的手臂又垂了下去。
当杜方看清她的身影，眼神渐渐澄澈之时，他忽然笑了，那种放下一切，释然的笑容。
杜方的声音无比轻快，脸容微笑，说道：
“白荒主，你知道，你最美的瞬间，是在哪里么？”
“在哪里？”
白芷的神色也开始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