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探着也不再用尊称,卷耳像是无所觉,她闻言笑得开心,“沈公子莫不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她嘴里说着,却把那个白瓷酒坛端起来放到沈知礼怀里,看他疑惑地看着自己,卷耳道:“你来封口,完成最后一步,这酒也就算我们一起酿的了。”
她忙了一通,细腻的脸上渗出浅浅的汗,沈知礼看了眼她仿佛不设防备的脸,视线落到怀里的酒坛上,“好。”
待到把那坛酒埋好,卷耳擦了擦头上的汗,没什么形象的蹲在他面前,“沈公子可莫忘了,我们是要一起挖出这坛子酒的。”
沈知礼清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自然。”
“对了。”卷耳把封好的酒坛埋在树下,转身跟他道:“明日宫宴,知礼可要与我同去?”
她浅浅笑着,唤他知礼,温声邀请。
沈知礼广袖下的手握成拳,面色却有些苍白,“怕是不妥。”
去了可以见到柔嘉,沈知礼自然是想的。
可他如今的身份只是个青楼乐师,是真正的下九流。皇宫那种地方他根本不配进去。
他不再是以前的沈公子。
他在树下坐了许久,连着身上都染上了梨花香,沈知礼听身旁的女子道。
“你站在我身边,这天下间便没人敢说你一句不堪之语。”
山河远阔,在这万万人之上。
到我身边来。
沈知礼豁然抬眸,就这样撞进她仿佛盛满温柔与包容的双眼里。
“相信我,嗯?”
鬼使神差的,沈知礼轻轻点头。
*
高台玉柱,雕梁画栋。
说是宫宴,不过是上位者敲打下面的人,顺便给点甜头,说点激励话的地方。
小皇帝穿着一身明黄龙袍,不哭不的坐在摄国殿下怀里,乖巧可爱的紧。
阿炎还小,这样的宴会并不适合他久呆,卷耳喂他吃了点东西,让他露了个面,就让人把他抱下去了。
沈知礼坐在卷耳右手边,跟她共用一张桌案,许多目光落在他无波的脸上,若有所思。
摄国殿下今年已经双十年华,可并未听说有她中意的驸马。
如今身边突然出现了个这样的人,一些大臣心底转了几个弯,又觉得不可能。
他们可都看到了,那人是坐着轮椅的。
数不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端详,有仇视,沈知礼面上无波,只稳稳地坐在卷耳身旁。
“尝尝这个。”她用公箸夹了块山药,亲自放入沈知礼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