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影疏制止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又不是第一次。”
江衍伸手脱下了朝影疏湿透了的鞋袜,用一旁的干毛巾擦去了上面的雪水,“每一次都要小心照顾着。”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朝影疏曲起腿盯着自己的脚看了片刻,随后毫无预兆地红了脸,虽然她同江衍已经是夫妻,最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但是双足被人握在手中多少还是有些羞赧。
江衍端了一盆热水进来,随后又将火炉拖近,将自己的手烤至滚烫后准备去握朝影疏的脚。
朝影疏收了脚,一脸惊恐地问道:“不……不用了……”
江衍说:“先把脚暖过来,要不你现下去泡,一会儿会又痛又痒。”
朝影疏抖了抖衣摆将自己的双脚藏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让江衍替她暖脚,“不……不用了,我这样暖暖便好。”
江衍拉过朝影疏的脚踝,“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不都做了吗?”
朝影疏羞赧地抿了抿嘴唇,没再继续挣扎,“你……你的手真暖和。”
江衍抬眸看了一眼朝影疏,调侃道:“第一次见你脸红成这个样子,若是三日后再这样红估计连胭脂都不用涂了。”
朝影疏默不作声地看着江衍把她的双脚泡进了热水中,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按揉着她足底的穴位,在外奔波的疲惫和寒冷在一瞬间全部消散在了热水中。
江衍说:“书伯给我看那名录了,我没让邀请宾客。”
朝影疏说:“也好,我不喜欢热闹。”
江衍说:“婚事便在你家礼成吧,不必再大老远跑东岚去了,反正我们就是缺拜父母。”
朝影疏点了点头说:“都随你。”
江衍说:“所以那些孩子是在哪里找到的?”
朝影疏一愣,她没想到话题转变的这么快,“西州一战结束后我便一直在留意。”
江衍试了试水温,把朝影疏的双脚取出来,擦干净上面的水珠后裹在了被子中,“留意那些做什么?”
朝影疏握住了江衍的手,“因为我想弥补些什么,毕竟这些都是我们所亏欠的。”
江衍怔愣了一瞬,片刻后才道:“把手松开,我去倒水。”
江衍从不知晓朝影疏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他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他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成为不了朝影疏心中所幻想的那个潇洒肆意的少年郎。
江衍亲手讨了债,他不觉得自己错。
江衍稳定了风朔的江山,开扩了风朔的土地,是风朔的恩人。他侵占了大胤的土地,伺机煽动塔格尔来犯北凉边界,是大胤的罪人。然而让风朔铁骑驻足在天琅城的边境是江衍最后的慈悲,因为段鸿轩父子的所作所为,他为他的父母和自己感到不值。
家破人亡的痛苦,蛊毒所带来的十多年的伤病,不得已练就的八面玲珑的面具……
或许,江氏夫妇未亡,江衍应该是那副少年郎的模样。
可惜,他走过满是荆棘的路,遇到一丝光亮就想抓在手里,摸爬滚打一路,变成了自己不太喜欢的模样,偏偏对那束光亮格外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