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影疏听闻一愣,随即笑着说:“临叔,您误会了。这是风朔的小皇帝,特意跑来找江衍的。”
付临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处,去吩咐厨房准备吃食了。
江衍领着濮阳眷在前堂坐好,片刻后便起身去了厨房。
朝影疏接过侍女手中端过来的点心,随后放在了濮阳眷的面前,“先吃些点心垫垫吧。”
濮阳眷看了看面前的点心,又看了看朝影疏说:“我母后说不能吃点心的,会长坏牙的。”
朝影疏抬头看了看门外,拈了一块点心塞到了濮阳眷的嘴里,轻声说:“偷偷吃一块,你母后是不会发现的。”
濮阳眷见梁遂别过了头,才肯咀嚼起了嘴里的点心,他用茶水冲干净了嘴里的残渣才笑着说:“梁将军也不会说的。”
朝影疏咬了一口点心,“我小时候经常练功到很晚,饿了通常只有点心可以吃。”
濮阳眷疑惑地问道:“亚父呢?不会给你准备吃的吗?”
朝影疏忍俊不禁,“那时我还不认识他呢。”
濮阳眷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地说:“我有时候读书也会读到很晚,亚父都会帮我准备一些小点心吃。”
梁遂听闻一惊,濮阳眷这语气摆明了是要炫耀,而且朝影疏脾气不太好,动不动便要舞刀弄剑的,他开始盘算起来若是朝影疏不舒心要动手,他该如何带着濮阳眷逃脱。
朝影疏问道:“你母后对你这么严厉吗?”
濮阳眷又伸手拿了块点心吃,“你父亲不是也对你很严厉嘛,让你练功到很晚。”
朝影疏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落寞,“其实也不算……准备吃饭吧。”
侍女将桌上的点心撤了下去,换上了厨房新做的菜肴,一半东岚特色,一半是风朔那边的菜肴。
朝影疏请濮阳眷和梁遂入座。
江衍端着一盅汤走了进来,他掀开盅盖搅了搅里面的人参鸡汤,随后盛了小半碗放在了朝影疏的面前,“早上难受了那么久,中午又没怎么吃,先喝些汤暖暖。”
朝影疏喝了几口,顿时感觉腹中没有那么难受了。
江衍取过公筷往濮阳眷的碗中放了几块鸡肉,“尝尝这个,东岚这边的口水鸡,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濮阳眷原本还在眼馋那盅鸡汤,他也想让江衍给他炖汤喝,但见江衍夹来了鸡肉便不再去计较那盅鸡汤,他笑了笑说:“谢谢亚父。”
朝影疏轻轻敲了敲碗沿,笑着看向了江衍,“你炖的?”
江衍伸手夹了块鱼肚放在了朝影疏的碗中,“滋味可还行?”
朝影疏用筷子戳了戳碗中的鱼肚,随后往江衍的方向推了推,“我不想吃鱼,太腥了。”
江衍毫不犹豫地夹走了朝影疏碗里的那块鱼肚,随后夹了块鸡肉放了进去。
濮阳眷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他认真地看向了江衍,“亚父能为了这位姑娘回大胤,能不能为了眷儿回风朔?”
梁遂揣着看戏的心情坐在濮阳眷的身边吃饭,因为濮阳眷脸上的小表情实在过于有趣,但是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被嘴里的饭呛了一下。
濮阳眷不明就里地看了一眼梁遂。
江衍毫不迟疑地拒绝道:“不行,这是我明媒正娶的姑娘,是等了许久才等来的。”
濮阳眷一听郁郁寡欢地低下了头,片刻后才说:“我吃好了,能在亚父这里休息一晚吗?”
江衍说:“我已经让人收拾出了房间,今夜你便先同梁将军委屈一下。”
濮阳眷点了点头,跟着侍女走了下去。
朝影疏有些不太赞同江衍的作风,“你应该好好跟他说清楚的。”
“没什么好说的。”江衍夹了菜放入朝影疏的碗中,“再吃些。”
朝影疏说:“他还是个小孩子。”
梁遂否决道:“不要把我们君主看做小孩子,江衍说的很对,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小眷只是遇到了一个除了先帝之外对他最好的人而已。他是要做君王的人,要做的是天下人的君王,而不是要做谁的儿子。没人替他遮风避雨,他必须要独自去面对风雨,这样才配做我风朔的君王,而且我觉得像你这种人不该有这种妇人之仁的想法。”
朝影疏没搭理梁遂。
江衍伸手勾了勾朝影疏的指尖,“倒是你,这些都应该想到而已,怎么变得这么温柔了?”
梁遂见二人不搭理他,迅速扒了几口饭逃离了饭桌,他梁遂虽然无牵无挂,但是并不代表着他能稳如泰山地看着小两口调情,他也是个男人也会想女人,尤其是有过好感的女人,实在是看不得小两口蜜里调油。
朝影疏看了江衍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我只是想说所有的事情要说清楚,不要留有误会。我们的事情可以晚一会再说,濮阳眷是个孩子,未来是个君主,但是做一个亲政爱民的君主比一个暴君要好千万倍,不是吗?”
江衍听完伸手摸了摸朝影疏的后脑勺,就像是对待一个小姑娘一般,他小时候父母和睦恩爱,每一天都是愉快的,尽管段凝露有时常年不在家,但总会每月送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致使他现下无论多困难的处境都能安然自若。
但是朝影疏不同,与江衍相差甚远,她没有父母的关爱,也没有袁毅、付临这样的叔伯,更没有穆酌白、林秋砚这样的朋友。
有人用少年时光治愈一生,有人用一生去治愈自己的少年时光。
唯有一身的苦难才能磨砺出温柔似水的性子。
朝影疏被江衍搞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那双仿佛要将她包裹起来的双眸,她推开江衍的手,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