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种生活,他便无比庆幸还没有生。
宁樱求他成全,投入到她身上的成本远了他的预期,岂会就此罢手?
他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这般苦心积虑,结果却要大方罢手,更不甘心自己所承受的折磨没有一个肯定的交代。
他李瑜向来是一个非常懂得讨好自己的男人,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宁樱,他是一定要把她弄回京的。
他要她的人,要她的心,要她一辈子跟着他,哪怕用自己作饵画地为牢。
反正成本都已经投入进去了,他不在乎继续投下去。
哪怕娶一个婢子为妻,只要是他喜欢的,便没有什么不可以。
这也许就是年少轻狂,全凭意气用事。
无需考虑这一举动带来的后果与阻碍,更无需考虑即将面临的家族压力与世俗带来的考验。
你若问他以后会不会后悔,谁知道呢,反正现在不会后悔。
第二天李瑜疲惫地起床,朝阳从窗户投入进来,洒落到桌旁。
他困倦地望着那缕阳光,眼下青影沉沉。独自在床上坐了许久许久,他才起身下床,拿外袍披上。
没过多时,外头传来梁璜担忧的询问。
李瑜回应了一声,他送来铜盆供他洗漱。
穿衣整理妥当后,梁璜又送来早食,李瑜没甚胃口,用了少许就撤下了。
梁璜见他不思饮食,忧心忡忡道:“郎君多少用些,你这样叫小奴看着害怕。”
听到这话,李瑜抬头看他,指了指自己疲倦的脸,问道:“你从未见过我像今日这般消沉,是吗?”
梁璜欲言又止。
李瑜嗤笑一声,“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梁璜无奈,只得把早食撤走了。
李瑜仍旧坐在桌前,单手托腮望着洒落进屋的那缕阳光,似想到了什么,他忽然伸手去抓它。
温暖投递到他的手上,他百无聊赖地晃了晃,那手指骨匀称修长,且白皙,是文人执的手。
李瑜望着它呆。
如果说昨日他面临的是宁樱扎心带来的痛苦,那今日面临的则是求娶一个婢子所要面临的家族压力与世俗眼光。
他们之间横跨着一条巨大的沟壑,他是世家贵族子弟,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生顺风顺水,过着众星拱月的日子。
而她仅仅只是一个奴籍女郎,一个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贩卖换取钱银的孤女。
她没有显赫……或者说稍微正常一点的家世,没有亲人,也没有背景,有的仅仅只是一条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