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翠翠的户籍和路引办理好后,一行人启程回京。
在回京的那天宁樱的心情有些复杂,当初她绞尽脑汁要逃离那个牢笼,结果兜兜转转,现在又要折返回去了,且还是心甘情愿。
她当初估计死也想不到会有今天吧,但她更明白,今天的回去,是为了将来能飞得更远,更高,更自在。
为了能与这个特殊的时代言和,她选择了一条捷径。至于结果如何,人生哪有那么多预知呢,总要去拼一把才知道值不值。
回京的路途遥远,车马劳顿,总归来说是顺利的,无需详叙细节。
直到他们抵达京中已经是入秋了,路上李瑜已经跟太史令陈家通过书信,故而他们一进京就直奔陈家。
那天恰好是休沐,陈谦夫妇接到仆人通报,赶忙将李瑜等人请进前厅。
夫人赵氏已经提前收拾好院子供宁樱主仆入住,李瑜和陈谦则在前厅商事。
那陈谦四十有余,白白净净的,生得富态,留着八字胡。
当初李瑜问他愿不愿意喜当爹,他跟夫人赵氏合计了一番,觉得可以成全这桩美事,便应承认领宁樱,算是收个义女这么想,并且连名字都取好了,叫陈英。
李瑜同他商议一番,提到秦王时,陈谦多少还是有些担忧,“若到时候秦王带人上门来,我又该如何是好?”
李瑜笑道:“我爹最爱面子,他不会亲自上门的,多半是怂恿我阿娘走夫人的门路。”
陈谦:“如此更好,走内宅的门路倒容易应付过去。”
与此同时,内院里的赵氏正同宁樱说着话。
她也听过宁樱的名声,今日一见,倒觉得自己浅薄了。因为那女郎气质温婉,生得也雅淑,言行举止丝毫不输大家闺秀,由此可见被李瑜娇养得好。
赵氏安顿的院子颇清净,房里女郎家用的物品一一俱全,女主人也不端架子,说话随和,是个直爽人。
宁樱很满意在这里暂住。
待李瑜和陈谦谈妥后,去内院跟宁樱道别,让她有什么只管开口,无需顾忌。
宁樱点头。
眼见天色不早了,李瑜还要回去应付,临走时宁樱忽然喊了一声,李瑜顿身看她,宁樱想了想道:“郎君一路辛劳了。”
李瑜回道:“定不负阿樱重托。”
宁樱抿嘴笑,李瑜也笑了。
那男人并未逗留多久,便匆匆离去。
宁樱站在屋檐下看他走远,其实很多时候若换位思考,她是没有李瑜那般有勇气去抗争的。
就算在现代,她也拿不出为一个男人义无反顾的热情。
可是他能,那个随心所欲,意气风的男人蕴藏着她看不到的力量。
他既可以循规蹈矩,同时也拥有打破陈规的魄力。
那种魄力促使他领着一群锐意激进的年轻人给大雍注入了的活力,推进了一场波澜壮阔的制度改革,为后来的嘉和盛世奠定了坚实基础。
从开年离京到入秋归来,这几个月郭氏委实担惊受怕,故而听到李瑜回府后着实高兴不已。
李瑜一入府门就朝福寿堂奔去,同自家老娘请安。
数月未见,郭氏激动得热泪盈眶,拉过他的手道:“瞧瞧你,竟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让老娘我担心得够呛。”
李瑜道:“孩儿不孝,也不知这些日阿娘身体可安好?”
郭氏拿帕子拭眼角,“好,就是你离京的日子,我日日惦记着,生怕你在外吃了苦头。”
李瑜咧嘴笑,母子二人坐下说了许久的体己话。
长春馆的李竞得知他回来,也过来探情形,兄弟二人唠了阵家常。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偷偷拉过李瑜问:“你去扬州做什么?”
李瑜愣了愣,知道肯定是张胜告诉他的,便忽悠道:“办点私事。”
李竞皱眉,却也没有多问。
傍晚秦王过来用晚饭,一家子坐在一起热热闹闹。李瑜跟他们讲了许多在金陵的事,绝口不提扬州。
秦王只觉得自家崽出去一趟,长了不少见识,捋胡子道:“看来还是得多出去走走,见识多了,眼界也要开阔些。”
李瑜点头道:“今年儿已经弱冠,也该出去闯一闯了,明年就上奏圣人,自请离京外任。”
此话一出,郭氏不满道:“好端端,离京作甚?”又道,“你还年纪轻轻,多在朝中历练些时日再出去也不迟。”
李竞也道:“是可晚些再出去,且外任需得三五几年,回一趟京可不容易。”
秦王道:“那就在京畿片区好了。”说罢看向李瑜道,“你若真打定主意要外任,我什么时候进宫跟圣人下盘棋唠唠,说不准他就允你留在京畿了。”
李瑜看着他们笑,现在父慈子孝,估计等会儿就得变成仇人了。
想到等会儿要气两个老人家,李瑜忙给秦王夹菜,让他多吃点。
秦王一点都没察觉到苗头,倒是李竞,隐隐觉得自家兄弟多半要干坏事。
一家子酒足饭饱后,又坐在一块儿唠了许久。
李竞觉得疲乏,便和秋氏先回去了。
郭氏也很敏感,觉得自家崽似有话要说,见他们走了,才道:“二郎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李瑜盯着他们看了会儿,秦王指了指他道:“你瞧瞧那小子,小时候一看到他这般,我就知道要干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