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副面皮,成了明德轩的先生,多次殷勤讨好。
她为?感激他?,送他?的点心也只是外头买的。
可给?那个男人的居然是她亲手做的。
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竟敢蓄意接近她。
他?泼了那盏热茶,又唤了一人进来,眼神一凛:“你?去?办,将绣坊中的青壮男子想法子通通遣走。”
“主子,要如数将人赶走吗?”
主子如今隐藏样貌,他?们行事便不能暴露身份,哪怕是暗中花银子,恩威并施挨个遣人走,也的确是不大好办。
“主子,绣坊那边离不得这些青壮男子。”
祁明昀顿了顿,又道:“那便找几个人去?补上,只赶那些与她亲近且相?貌端方?的走。那些年?纪大,面目丑陋的,便不消赶了。”
起疑心
次日一早,陆青毫无征兆地向?东家辞工,连带着其他四五位健壮青年也?说要?走。
此事太过突然,东家定是不大情愿放人的。
这些人身?强力壮,又相互熟络,本就在他这里干了有些年头了,他们若临时走了,年底来的货多,又该寻谁来搬。
绣娘是只?管低头做绣活的,且那些娇滴滴的妇人等闲也?搬不动货物,难到还得他亲自来不成??
可当日清晨,突然又涌来另一批男子说要?试工,且商谈的工钱还比陆青那些人低。
东家转念一想,既然陆青等人执意要?走,他若不结工钱不放人,难免令人心生怨怼,也?决计不会踏实?干活,常言都道这强扭的瓜不甜。
再加之如今有那批青年寻上门,非但不缺人手?,人还多出几个,倒不如就放陆青那些人走。
后头来的那批男子干活卖力,话少勤快,像头不知累的牛一样一箱接一箱扛货,东家都乐开了花。
可唯一一处不好,这些人个个面目丑陋,若非脸上有疤,便是眉目不端。从前一些性子外敞,爱谈天?说笑的绣娘如今都不大爱与?这些人说话。
听闻陆青他们走了,兰芙也?满腹生疑。
陆青昨日才帮她搬了筐货,路上也?不曾听闻他说要?离开绣坊另寻别?处谋生,怎么今日一来人都不见了。
可这旁人身?上的事,她也?不去多想,左右又与?她何干,她只?顾做好自己手?中的活便是了。
夜色弥天?,冷露无声,一团幽雾遮住溶溶月影。
又有暗卫悄然闪进了院子,此次尤为谨慎,合上了那扇老破的木门,确保四下无人能随时闯进来。
京中又来了几封信,祁明昀挨着明黄烛光,搁下手?中的信件,眸底蕴藏化不开的寒霜。
这几封依旧是御史台来的信,经?他们细查,两衙禁军中许是还藏有世?家势力。禁军守卫皇城,事关天?子安危,绝不能容狼子野心之人混入其中。
祁明昀深知,他不在京,李璘那小儿懵懂天?真,不谙政事,朝中一些蠢蠢欲动之人便肆意猖狂。
而御史台那些人皆是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官,手?段软弱,只?知频频去信到他手?上,意思是催促他回京一趟,揪出两衙禁军中心怀不轨之人。
他别?无他法,万幸益阳离上京快马加鞭不过半日路程,他怕京中事端横生,一时难以解决,便以回京祭祖为由向?学堂告了几日假。
他告不告假其实?无甚意义,他不透露身?份等闲进不了学堂,是以那边的一些人是知晓他的身?份的。
此番寻了个回京祭祖的借口,只?是怕兰芙问及,特?意做给她看罢了。
为不耽误时辰,当日夜里他便策马回京,留了一批人暗中守在她身?旁。
清晨,兰芙打开院门,却不见对面的门一如既往大喇喇敞开。这也?还未到学堂规定的上学时辰,她以为苏先生还未曾醒,便不曾多想。
直到旭日高升,清光朗朗,日影照得满巷清敞开阔,隔街的摊子上传来高昂的叫卖声,已是辰时三刻。
墨时用了早饭,都欲背着背包去学堂了,对面仍是房门紧闭,不曾听闻一丝动响。
墨时走后,她走到对面的房檐下,试探敲了敲门,并?无人来开门,又隔着门缝喊了几声,仍是无人应答,院内静得不像有人。
奇怪,苏先生向?来守时,今日不会还未起罢?可是病了?又或许他辰时前便有事出门了?
她敲也?敲了,喊也?喊了,一个男子家中,左右也?不好擅闯,她缓缓收回悬空的手?,揣着疑惑离开。
她白日还得去绣坊,现已是晚了几刻钟,再耽误不得。
益阳只?有这一家绣坊,这几年算是名声传开了,随着生意红火起来,每日也?的确是累极,忙起来时常常抽不出闲暇吃午饭,只?能啃两口冷糕点果腹。
可她年初既答应了东家再在绣坊长?干至少一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也?不好因疲累便放下手?上的活临时走人,给旁人添麻烦。
最少也?得干完年底这个月,是去是留待明年开了春再做打算。
她扒在窗沿,嘱咐还在熟睡的姜憬起身?时将屋里湿濡的衣裳挂出来晾晒,姜憬昨夜回来得晚,迷糊应了一声。
得了回应,她拿起油纸,兜了几个菜包子便赶去了绣坊。
姜憬这段时日不回来用晚饭,墨时下学归来独自在家中待久了她不放心,是以她傍晚要?早早地赶回来。
今日收工快,她赶在学堂下学前回来,还去了肉铺买了些排骨打算晚上炖汤喝。回到家时,对面的院门仍是纹丝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