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沈绾梨竟然如此榆木疙瘩,他就不拿那块玉佩来博同情了。
……
月下提灯,桃花朦胧。
折月同沈绾梨感叹:“没想到那位元靳质子身世如此可怜。”
沈绾梨淡淡道:“他用不着我们来可怜。
他的可怜之处,皆是我们襄平侯府造成的。
若是当初襄平侯没能守住玉龙关,击退魏军,迫得他们送上质子投降,那今日我们会比元靳可怜千倍万倍。”
折月一愣:“大小姐说的是。”
大燕安定日久,他们都快忘记战争了。
甚至都要忘了,府中可怜的质子,与他们侯府有着家国大恨。
……
春深夜半,梨花溶溶月,柳絮淡淡风。
襄平侯府南侧桃林旁的一处僻静院落,烛光彻夜未灭,清瘦羸弱的少年端坐案前,手持狼毫,写下一纸密信,封上火漆,递给了身后小厮。
这时,他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飞快吹灭了烛台。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这个侍候,襄平侯府中会有谁来找他?
他作出一副夜半被扰醒的模样,声音带着些倦意,“何人?”
少女清润温软的嗓音在静夜里透过门扉,带着些刻意的压低:“元靳,是我。”
沈绾梨?!
她这么晚来找他做什么?
黑夜里,元靳漆黑的眸子闪过诧异,他就着里衣翻身下床,去给她开了门。
门外月光澄明,月下桃花娇娆,春夜轻寒,少女戴着兜帽披风,一圈雪白绒毛映衬得她肤如雪玉,冷白莹润,明艳瑰丽的眉眼面容都在月色下添了几分温柔。
那双眸子更是比天上的星辰更亮,让他想要摘下来私藏。
元靳的心忽地漏了一拍,即便不需刻意伪装,也多了几分茫然无措,“大,大小姐,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何事?”
沈绾梨眼神里透出几分狡黠,她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包袱,递到了他面前。
元靳一愣。
蓦地想到了话本里千金与书生月夜私奔的画面。
沈绾梨难道是,想要与他私奔?!
元靳站在门框内,整个人笼在黑暗中,忽地感觉脸庞发烧似的烫。
沈绾梨压低声音说:“你不是遗憾不能亲自去宝云寺为生母供奉长明灯吗?我可以带你去,但若是被旁人知道,告知了我爹娘祖母,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打算悄悄带你去。”
元靳又是一愣。
原来沈绾梨白日是在丫鬟面前演戏,她竟还为他遮掩襄平侯的耳目。
元靳:“大小姐竟为我思虑至此……”
她是不是喜欢他?
“明日,你在小厮面前称病,然后悄悄换上这身衣服,扮作我的丫鬟,我带你去宝云寺。”
沈绾梨将包袱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套侯府丫鬟的粉色常服,甚至还掉出来了一支簪花。
元靳面容笼在门内暗处,垂眸看着沈绾梨打开的包袱,神色难辨。
原来,她不是要跟他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