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晟认为小哑巴的魂魄随时会回来，刻刻把我带在身旁。
“小哑巴要是找不见我，会怪罪的，到时候她一生气，就又不喊我十一了。”
我看他已经有些疯癫了。
他特地命精工良将打了一把凤椅，供我专坐，陪他批阅奏折，为他研墨，甚至上朝。
看在别人眼里简直荒谬至极，我只觉得眼熟。
樊晟也在赎罪了，走我走过的路。
我枕在他的臂弯间，突发奇想：“十一，我想给你作画。”
樊晟欣喜若狂，替我拿好纸笔：“作，小哑巴想画什么？”
我的手从纸上移开，游走在他的胸膛：“画在这里。”
他怔愣片刻，甘愿拿胸膛做我的画纸。
烧红的铁，如今也是落在了他身上。
樊晟就忍了五笔不到，便嘶吼起来，抬眸看我时，我一脸不解：“十一以前给我画，我都不能出声音的。”
眉目间的单纯与期待让樊晟不忍，他愧对于我，欠了太多，怕小哑巴一气之下又消失五年。
我没画完，画技太差，一条龙画得像虫子。
樊晟倒是不介意，他在镜前反复欣赏，龇牙咧嘴地说如果画在纸上，他定要贴上画壁。
“哪里的画壁？”
今日多言和依偎的我让他兴奋不已，忙拉着我，从瑶云居后院的一条暗道里下去。
里面能容一人通行，石壁光滑，上面贴着许多画像。
都是我，各式各样的我。
“以前瑶云居可没有这条道。”我说。
“近两年修的，通向城外的后山，那里有我为你铸的衣冠冢。”
哦，密道原来在这。
我借着烛火看向樊晟。
“十一说要把我画的贴上画壁，为何不连着皮肉一起剥下？”
17
密道在何处，已经夹杂在书信里，告诉了师娘。
回宫中有几月，皇上身体却出了问题。
宫中的医师说寒气进了骨髓，背上不知怎的，也皮肉溃烂，有脓水流出。
往后天气愈热，怕是更为严重。
我陪侍左右，常有人来看。
沈安乐就是其中一个。
与我对视时，她轻轻说了句好久不见。
事情过去五年，探红倒是还在为“死”去的我而打抱不平。
“姐姐不要跟皇后来往过多，她那人蛇蝎心肠。”
“为什么这么说？”
探红立即压低声音，左看看右看看，才解释了起来。
“瑶云居先前住的七星姐姐，就是被她害死的！”
这种说法我倒从未听过，示意探红接着说下去。
“七星姐姐那时身上伤病多，皇上又不准医治，我急得晕头转向，皇后倒是来了。”
“她就在门外也不进来，拿了一包草药给我，说是叫郎中抓的，给七星姐姐喝。”
“我当时真以为她是菩萨心肠！可姐姐第二天就。。。。。。”
探红嘴不停，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已无心听下去了，脑海里只回响着王医师当年的话。
入夜后，我去了飞月殿。
沈安乐在哄他的儿子入睡，侍女把我送到殿内，也自行退下了。
等了有一会儿，她才出来。
我跪拜于她：“当年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说时，全身颤抖，那日生死时刻的梦境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