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的座椅并没有多宽敞，两个男孩子坐在一起，颠簸时难免会挨着肩膀。
6瓒坐在那里，不太敢动。
他在脑子里过着想跟江白榆闲聊的话题，但好像哪个都不合适。最后，他也只是有点磕巴地说了一句：
“那个，刚才谢谢哦，钱我晚点还你。”
6瓒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但应该足够江白榆听见，可对方始终没有给他回应。
6瓒以为是他不想搭理自己，于是悄悄看了他一眼，却见少年微微歪着头，靠在晃悠的窗玻璃上，纤长的眼睫挂着暖色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像是睡着了，一只耳朵挂着耳机，另一边的耳机不知何时掉了下来，垂着搭在肩膀上。
见此，6瓒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他微微垂下眼睛，他听见汽车开动时的轰隆声、车窗外车流行过的响动、车身晃悠时车窗“咔哒咔哒”的动静，还有……
还有少年肩膀掉落的耳机中传来的模糊声响。
那声音太小了，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听见，6瓒听不太清，但觉得那应该是段不错的旋律。
他有些好奇，实在是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歌，可贸然动江白榆的东西终归不太好。
犹豫一会儿，他只能试着低下头，稍微靠向他，让自己离那只耳机近一点、再近一点。
那时候的6瓒笨拙地想听清耳机里播放的歌谣，一颗心都系在上面。
他没注意车窗外北川傍晚的景色。
更没注意到少年微微睁开的浅色眼眸。
他最终也没听清少年耳机里的旋律，更无从得知那歌的名字。
当然，少年时，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事。
比如再晚一点的时候，某人一个人走在巷子里，街角卖馒头的阿婆热情地同他打招呼，声音格外洪亮：
“白榆，早上不是骑车走的吗？怎么走回来啦？”
“嗯，没什么。”少年神情淡淡，点头应下，只答：
“随便走走。”
第11章o11琢玉
人生第一次坐公交车的6小少爷跟着自己的新同桌江白榆坐了五站路，下车后，6瓒缠着江白榆教他弄好了乘车码，两人这才在十字路口分别。
那个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橙红色的圆日掉落在街道尽头，将四周的建筑都铺上一层暖色。
6瓒站在公交车的站牌旁，看着江白榆的背影远去，一直等看不到了，又小跑着追过去，换了个视野更远的角度。
他看着少年背着书包，斜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后来，小巷内的阴影将他和他的影子一起吞没，6瓒看他一步步远去，在他即将彻底脱离傍晚的暖光时，6瓒没忍住，身体快于大脑，喊了他的名字：
“江白榆！！”
远处，江白榆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距离太远，6瓒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猜，江白榆多半又是在皱眉。
6瓒冲他扬起一个笑，抬手挥挥：
“今天谢谢你！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