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楚生听着他说这些，眼神慢慢镇定下，等他说完，顾楚生转头看向外面等待着的铁骑，笑着道：&1dquo;那又怎么样呢?总有人要做这件事，我总不能看着高文那些人，带着这满城百姓去死。他们成全了忠君爱国之名，可百姓呢?”
&1dquo;我敬佩他们的气节，”顾楚生收回眼神，平静道：&1dquo;可是卫韫，我经过太多了，我有不起他们那份信仰和执着，于我而言，我只想让百姓好好活着，能多活一个是一个。我在青州时，曾看过许多人死在我面前，天灾我管不了，至少这次人祸，我得挡住。”
&1dquo;你同我想的一样，你说降那一瞬间，不就是这个意思吗?”顾楚生笑起来：&1dquo;可是卫韫，你是卫韫，你怎么能降?我降了，那是理所应当。你若降了，对于这天下、这百姓而言，就意味着大楚完了。”
&1dquo;如果那个被称为大楚战神，江北卫七郎的那个男人都降了，你觉得，还有多少人能有战意?有多少人能撑住不降?”
卫韫静静看着顾楚生，许久之后，他抬起手来，顾楚生落在他抬起的手掌上，听他道：&1dquo;顾楚生，不知道这时候来交你这个兄弟，晚不晚。”
顾楚生两辈子混迹于文臣，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片刻后，他笑起来，抬手握住卫韫的手：&1dquo;也不晚。”
&1dquo;顾楚生，”卫韫朗笑出声：&1dquo;来年春日，我请你喝酒。”
顾楚生应声：&1dquo;好。”
&1dquo;来年春日，与君共饮。”
两人商议了一会儿，卫韫给顾楚生简短部署了后续的事宜。
&1dquo;北狄苦寒，其实没经过什么奢靡，到时候你极尽阿谀奉承之力，乱了他们的心智。他们常年以鹰传信，用一种引鹰香做为训练，到时候你可以让人在城外用这香将鹰引下来，篡改了他们的消息内容，让他们以为赵玥让他们等着消息。”
&1dquo;北狄人好酒豪爽，你让几个会说话的士兵专门去和守城门的士兵套近乎，等援兵来的时候，最好将守城的士兵给换成我们的人。要是换不了，就暗中布置军队，直接杀了。”
&1dquo;北狄不擅长巷战，一旦援军入城，他们肯定四处逃窜，你要让百姓准备好，一旦现北狄兵千万不怕，巷战之中，他们未必有平民百姓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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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韫语极快，他对北狄十分了解，顾楚生迅记下来，没多久，旁边传来了战鼓声，顾楚生神色冷下来，他拍了拍卫韫的肩道：&1dquo;我下去了。”
卫韫应了声，顾楚生匆匆下了城楼，外面传来喊杀之声，卫韫手提长枪，静候在城楼之上。
顾楚生跑到城楼下，高文领着数百臣子，手持笏板，梗着脖子等着城破的时刻。
顾楚生冲下去，朝着旁边守城的侍卫大声道：&1dquo;开城门!”
&1dquo;什么?”
侍卫愣了愣，顾楚生大吼道：&1dquo;开城门，降了北狄!”
&1dquo;顾楚生?!”
高文闻言，猛地站起来，怒道：&1dquo;你这竖子说什么?!”
&1dquo;我说，”顾楚生转过身来，死死盯着高文：&1dquo;开城门，降北狄。”
&1dquo;混账!”
高文举着笏板冲上前来，扬手就要打，顾楚生一手抓着他的手，神色哀切：&1dquo;高大人，城守不住的!”
说着，他转过头去，同旁边人吩咐到：&1dquo;将百姓都叫出来，要活命的，全都跪到这里来!”
旁边没有人敢动，顾楚生闭了闭眼，睁开眼睛，静静看着高文，开口道：&1dquo;高大人，此刻打到最后，还是躲不过城破，城破之后你以为是什么?北狄对抵抗的城池从来妇孺不留，你不知道吗?!”
&1dquo;那又如何!”
高文嘶吼出声：&1dquo;我等与华京共生死!”
&1dquo;你要死你问过百姓要死吗?!”
&1dquo;高大人，”顾楚生咬着牙：&1dquo;我不惧死，在座大楚臣子，哪一位惧死?若是惧死，方才跟着长公主出城不就可以了吗?!可是我们死了，有任何意义吗?!人活着才有未来，我们今日降了，等日后卫韫的军队来救华京，里应外合才是正道!你今日带着大家一起死，死有任何价值吗?”
&1dquo;我们是臣子，我们由百姓供养，为国而生为国而亡是我们责任，可国不是一座城一个帝王，千万百姓，这才是国啊!如今百姓还活着，国还未亡，我们不好好护着他们，一心求死做什么?”
这话让许多人露出茫然神色来，顾楚生放开高文，转头同所有人，大吼道：&1dquo;大家为臣做什么，为官做什么?不就是求盛世清明四海太平，不就是求百姓安居乐业吗?!可如今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为了你们的气节，你们青史留名，拖着所有人一起死!”
&1dquo;你们死了，你们的名字到时记在了史册上，可这满城百万百姓呢?他们用性命成全你们的大义，可你们问过他们想死吗?!”
有百姓66续续从房中走出来，被士兵唤来。
城门一次次被撞击，外面仿若地狱一样的喊杀之声，顾楚生死死盯着在场被骂呆了的臣子，咬牙道：&1dquo;谁又给你们的权利，带着满城百姓去赴死的?你们想死吗?”
说着，顾楚生抬起头，看向那些面露胆怯的百姓，提高了声音道：&1dquo;你们谁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