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玉柱刚出贡院的大门,就听见了吴江的呼唤声,嗯,这小子机灵得很。
到了马车旁,朦胧的灯笼光下,玉柱居然看见了孙承运和赵东河的身影。
“哈哈,考完了好啊,走,放松放松去。”孙承运丝毫也不见外的拉了玉柱就走。
赵东河是过来人,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玉柱的神色,见他丝毫也没有疲态,便知道休息的不错,考得应该也不错。
玉柱的水平,赵东河听汤炳说过,取生员易如反掌。
孙承运,丝毫也没有和硕额附的架子,待玉柱就如同他孙家的亲弟弟一般,格外的亲厚。不管他有何目的,都是个值得交往之人。
哪怕是酒肉朋友,亦可分出三六九等!
不过,玉柱毕竟刚刚考完,担心李四儿在家里傻等他用晚膳,就打长随回去报信。
孙承运和赵东河都极为通透之人,他们不过是备了一桌上等的席面,给玉柱洗个尘罢了,并无多余的安排。
刚开席不久,长随就来禀,“回二爷,老爷身边的福寿回来传话,宫里的贵主儿凤体欠安,老太太得了信后,已经递牌子进宫,今晚八成就住宫里了。皇上也召了老爷进宫问话,老爷今儿个晚上,就不回府了。”
赵东河的官位太低,不太明白皇帝的家事。孙承运这个准和硕额附,却心里透亮,佟家在皇上那里,格外的有体面。
宫里,目前没有皇后。自从太皇太后驾崩之后,皇太后又完全不管事儿,佟贵妃一直掌理六宫的宫务。
而且,孙承运还知道,佟贵妃虽是佟国维的庶女,却和隆科多的感情最好。
佟家,宫里有贵妃,宫外的隆科多权势滔天,国舅佟国维还活着。然而,玉柱没走恩荫之路,却循正途,进了科场。
单单是这份志气,就让孙承运佩服的要死!
这年月,交朋结友,不就是希望,你有困难的时候,朋友们能拉一把么?
只有蠢驴,才会希望身边的朋友,都混得比自己差很多!五;赵东河是读书人,又是正经的同进士出身,他心里的弯弯绕,比孙承运多得多。
佟家的三代,都已经站好了各自的位置。长远来看,玉柱的前景,最令人期待!
如果赵东河没有记错的话,汉军旗下的年羹尧,是康熙三十九年的进士,当时才21岁。如今,不到五年,他已是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
年家,无论是家势,人脉,还是圣眷,能和佟家相提并论么?
赵东河越想越得意,在玉柱没有崛起之前,他居然顺利的搭上了线,幸甚!
孙承运袭的是一等男爵,整日里闲得没事做,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架鹰溜狗,装了一肚子的豪门八卦。不夸张的说,王公贵族家里的各种小道消息,少有他不知道的。
赵东河不仅会玩,还非常有文化。一顿洗尘宴吃下去,谈笑风生,气氛上佳。
散席之后,玉柱回到家里,就听说,李四儿正眼巴巴的等着他。
“儿子,考的怎么样?能中么?”李四儿最缺的就是名分,做梦都想当上诰命夫人。
玉柱微微一笑,颇有些底气的说:“问题不大吧。”
旗下人有几个会读书的,连个特殊的生员都考不上,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李四儿乐得合不拢嘴,二话不说,起身就去了后头的小佛堂。她要给佛祖,多多上香,多多磕头,保佑玉柱平安顺遂,中榜做官。
刘嬷嬷可以当得李四儿的大半个家,她早早就让外院管事,拿了银子出去,换来几大箩筐的铜钱。
这且罢了,十两一锭的银元宝,足足准备了十盘。
到时候,报捷的来了,赏下银元宝,可比赏一张银票,体面喜庆的多!
林燕儿住进院子里,已经四天了,却连男人的面,都没有见过。
刚进府的第二天,寒霜就带着几个小丫头,捧来十几匹上等的面料,让林燕儿随便选。
林家身份低贱,却极其有钱,林燕儿身为嫡次女,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然而,当林燕儿现,男人赏她的面料里边,居然有一整匹缕金百蝶穿花粉红云锦洋缎,她当即看傻了眼。
皇上做龙袍的面料,只能是云锦!
云锦,只能由宫里赏下来,花多少钱都买不到。
林燕儿认识云锦,其实是林家老太太的房里,有那么巴掌大的一小块,被当作是至宝贡着,谁都不许摸。
犹豫了很久,林燕儿盯着那匹云锦洋缎呆,思想斗争异常激烈。最终,她狠咬牙关,楞是没敢选。
寒霜一看就知道,林燕儿是个识货之人,知道云锦太过金贵,以她的身份,不敢擅用。
“林姑娘,宫里的贵主儿,最疼咱们二爷了,一年四季都有好面料赏下来,库里多的是。你既然喜欢,就干脆裁了它,做几身漂亮衣裳,让咱们二爷看了,也高兴不是?”
寒霜的一席话,实在是打得脸疼,把林燕儿的小家子气,揭了个底儿掉。
林燕儿羞得满面通红,林家视若至宝的云锦,却被男人身边的丫头,完全没当回事,这简直是臊死人了。
选完面料后,寒霜要走,林燕儿赶紧叫住她,低着头,小声说:“寒霜姑娘,那个,那个啥,菜……菜里的油太多了……”
寒霜就知道,林燕儿一直没见着二爷,心里有些虚,这是想借着菜的事,打探她自己的分例吧?
这女人呐,若是没有男人宠着,又哪来的体面可言?
“二爷没说什么,是我禀了太太,太太吩咐下来,照通房大丫头的例。”寒霜的一番话,仿佛大冬天的,兜头淋下一大桶冰水,立时将林燕儿浇了个透心凉。
林燕儿立时就红了眼圈,亏她一向自负于美貌和才华,却不料,男人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一回事儿,将她彻底的忘在了脑后!
寒霜不是个心软的,哪怕林燕儿哭得再大声,寒霜也不会同情心泛滥成灾的去帮她。
二爷还小,身子骨尚未育完成。太太早就放了狠话,谁敢爬床,一律打死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