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顾忌着还有北燕国人在场,隋啸没急着介绍其他人的身份,只亮出了德帝交给他的军符。
南玦士兵一瞧见军符便知是都城中派人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有底气了不少,挑衅般地看着北燕国士兵。
“哟,原来是隋将军来了。”
一位长着络腮胡、虎背熊腰的强壮男子走了过来,北燕国士兵皆对他行礼。
隋啸皱了皱眉,但很快便堆起了热络笑容,“拓跋将军,好久不见了。”
拓跋杰哈哈大笑,“你我同为将军,不见才是好事。若是见了,岂不代表两国又要开战了?”
“拓跋将军说的哪里话,南玦国和北燕国比邻而居,友好往来,怎么会动不动就开战呢?”隋啸不动声色道。
拓跋杰笑了笑,并未回答,反而看向了站在隋啸身后的姜月棠等人,饶有兴趣地问道:“隋将军不介绍一下吗?”
隋啸犹豫了一下,但一想瞒也瞒不住,拓跋杰只消派人去打听一下,便知他们是何人了,于是便一一介绍了。
拓跋杰挑眉,做做样子般行了个礼,“都是些大人物,看来南玦国很在乎这处灵脉啊!”
“北燕国若是不在乎,便不会派这么多士兵在此守卫了。”萧净安反唇相讥。
拓跋杰收起脸上笑意,十分嚣张地当着他们的面吩咐北燕国士兵要日夜巡逻不可懈怠,而后便告辞离开了。
既已来凉石灵脉看过,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回山下营地细细商议该如何行事。
回营地的路上,苍涟问道:“这位拓跋将军好似很嚣张的样子?”
萧净安点头,“是啊。此番两国军士聚在此处,虽是心知肚明的事,但到底并未撕破脸,总要维持一下表面上的友好。可拓跋杰却不按常理出牌,竟直说了你与他见面便代表了两国要开战。”
隋啸叹道:“诸位有所不知,拓跋家族向来骁勇善战,而拓跋杰更是其中翘楚。他生来力气便大于常人,排兵布阵更是不在话下,从未打过一场败仗,在北燕国被誉为战神般的存在,自然嚣张。北燕国此处派他前来,想必对这凉石灵脉是势在必得了。”
姜月棠皱眉,“听我爷爷说,近二十年来,北燕国与南玦国一向友好,就算拓跋杰被誉为战神,也不敢如此嚣张地主动挑起战事吧?”
这也正是隋啸所担心的,“若无北燕陛下的授意,拓跋杰断不敢如此,怕就怕……北燕国是想借此机会挑起战事啊!”
沈白鸣问道:“北燕国很强吗?”
萧净安神色少有的凝重,“北燕国人好战,兵强马壮,我们陛下……呵,不喜战事,若是真打起来……”
他的言外之意旁人或许不懂,但隋啸懂。自德帝登基以来,重文轻武。若与他国有纠纷,向来都是友好商谈、割地赔款,从不肯轻易动用武力。为此,朝中武将不满已久。先帝在时威名远播,四处征战,开疆扩土,才使南玦国从一个小国成为如今的大国。就比如这凉石山,若是先帝还在,早就打下来了!
虞雁疑惑道:“北燕国如此好战,怎么愿意同我们友好邦交二十余年?”
“北燕国和南玦国的最后一战是由先帝亲征,此战北燕国受损极为严重,只得投降求饶,同先帝签下和平条约。”隋啸解释道:“如今,怕是北燕国缓过神来了,要卷土重来了。若是先帝还在……”
谈及先帝,萧净安垂下双眸、一言不发。忽而,他感受到手上传来一阵柔软触感。
姜月棠牵住了他的手,安慰似的冲他笑了笑。
萧净安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反手握紧了她。
他父皇虽抵挡住了北燕国这头猛虎,但也在此战中受伤严重,经久不愈,从而导致英年早逝,他也从此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孩子。
苍涟摇头叹息,“既如此,我们便要早做准备了。”
到了营地,驻营将领白翼便迎了出来,他是老将,一直驻守在南玦与北燕的交界处。
“见过安王殿下。”白翼躬身行礼,声音洪亮。
萧净安忙伸手去扶,“白将军是两朝老将,何须向我行如此大礼。我幼时,白将军还曾带我爬树摘果子呢。”
谈及往事,白翼不禁动容,“一晃眼,殿下都长这么大了。若是……若是先帝和珍妃娘娘还在,定然会十分高兴。”
萧净安不欲伤感,只笑道:“是,若是我父皇和母妃还在,看见白将军数十年如一日地替南玦国镇守国门,定然会十分欣慰的。”
将众人安排好休息的营帐之后,白翼拉着萧净安去他营帐中喝茶。萧净安自然应下,拉着姜月棠一道去了。
三人进帐后,萧净安介绍道:“这位是镇国将军姜巍的嫡孙女,姜月棠。”
白翼眼中一喜,“原来是镇国将军的嫡孙女!我初入军中时,便是在姜将军的麾下!”瞧着安王殿下与她如此亲密,想必关系也非同一般。
姜月棠行了一礼,“见过白将军。临行前,爷爷也曾与我说,白将军忠君爱国,是位难得的好将军。”
营帐中无外人,白翼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不讳,“忠君爱国……我忠的是先帝,可不是如今的皇帝!先帝去世前的最后一战便是同北燕之战,我蒙先帝大恩,定然要替他守好国门!”
说到此处,白翼似有羞愧,“只是我人微言轻,虽守住了国门,却未曾看顾过殿下一二,死后也无颜再见珍妃娘娘……”
他虽在边境,但也听闻德帝待安王殿下很是不好,想必是记恨往日先帝恩宠安王殿下太过。他也想帮扶一二,可他不过一个将军,德帝又向来不喜前朝武将……
“既无外人,我也不跟您客套了。父皇母妃在世时,我唤您白叔叔。”萧净安有些无奈,“白叔叔,不是您未曾看顾我。您早前便与我传过信,让我有难处便告知于您,您就算拼了这身官职不要,也定然会护着我。我心中很承您的情,可我又怎么能连累您呢?您是父皇手下的得力将领,与北燕交界处的这些边境百姓还需要您的护卫呢。况且,有父皇遗诏,德帝并不敢对我如何,您放心。”
听了这番话,白翼不禁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