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陌陌的婚礼办的很是热闹,她的太祖父孙思邈、甄老爷子、甄逸的祖母和母亲都来了,可唯独不见甄逸的身影。
在上次的毒酒风波后秦王与齐王还是第一次一起出现在了这样的场合,她知道段志玄是犹豫过的,因为现在的她再也不是当初的薄子娴而是齐王妃,但他们还是在最后把请柬送到了齐王府,念着过去的情谊,也因孙陌陌的强烈要求。
“甄大哥没有来吗?”婉钰问着一旁笑嘻嘻的甄老爷子。
“别提那小子了,以前还中规中矩的一个人。这年纪越大倒是越让人猜不透了!”甄老爷子滔滔不绝的抱怨起来。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婉钰问。
“听说那小子背着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之前也没听他说起过,让他把妻儿带回来让我们瞧瞧,起码把婚事给办了,你猜他说什么?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然后留了句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庭院深深,牡丹依旧,已物是人非。月升月落,江河东流不复返。旧时情景如画卷,折叠在心底最深处。
“您说他有妻儿了?”女人甚感意外的问道,这么久以来她竟然毫无察觉,也没听人说起。不过这种做派倒真的很不像甄逸,他若是爱那女子又为何不肯带回来见家中长辈?
婉钰不懂,但如今也再没有机会当面问他。她想甄逸定然是深爱那女子的吧,不然又怎会与她孕育自己的孩子呢?总之,是替他高兴的,从此之后山高海阔,长安不再是他的束缚,他们余生各自安好、彼此祝福。
天微亮,龙輿缓缓驶离繁华的长安,车厢内铺陈着金丝锦缎绣垫,细腻的花纹如同繁星点缀,散发出淡淡的龙涎香。李渊身披华袍,闭目凝神,散发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
此次的目的地为仁智宫,一处避暑的上选之地。李世民一身劲装,身下的白蹄乌毛色如雪,矫健有力,踏着整齐的步伐。
李元吉也若有所思,与李世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紧随圣驾之侧。留守长安的李建成,看着皇帝离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双拳在背后紧握。这一行不过是大战前夕的平静,一场关于皇权的博弈早在盛夏的热浪中拉开帷幕。
夜幕降临,月光如霜,太子府内灯火通明,尔朱焕和桥公山受太子之托将一只沉重的箱子抬上马车,踏上前往庆州之途。他们心中清楚这箱中金银的意义非比寻常,是太子为了增强势力为东宫招募私兵赠与庆州都督杨文干之物。
太子不比李世民早年四处征战、统领三军,广交天下豪杰,秦王府八千玄甲军个个是精兵强将。太子自然寝食难安,于是亦在长安周边招募骁勇之士二千余人,号长林军。
之前李建成是想从其他州府调几百精兵安置在东宫的,可却被李世民的人告到了皇帝跟前,太子遭到了一番痛骂,参与此事的东宫亲信也落得个流放的下场。
这次皇帝和秦王都离开长安,如此机会李建成又怎能放过。只是李建成未曾料到,还未出十日这看似稳妥的一步却将他架在烈火之上,差点将一切焚为灰烬。
此时,正坐仁智宫的李渊心情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如同巨浪翻腾。密报如惊雷般打破了他的平静,字字句句如利剑直刺他的心脏。
他的手微微颤抖,看着那些不容置疑的文字,清晰地记录着尔朱焕和桥公山的供词,他们承认那些系太子所授意。
李渊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对他的挑衅,更是对大唐江山的威胁。他凝视窗外,夜色深沉,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西殿,齐王妃坐在妆台前,指间轻盈地划过乌黑如瀑的发,铜镜上映出的容颜让人觉得都有些陌生,嘴角勾勒出的微妙弧度,似春风拂过湖面,波澜不惊,却蕴含着深邃的意味。
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棋局,每一个棋子都已落入掌中。她的骨子里对于权力的游戏似乎有着一种天赋和热情,如同血液中的欲望,无法割舍,也无法忽视。这种上瘾并不只是单纯的贪婪,更是一种报复的快感,她要让所有伤害过宽儿,伤害过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婉钰命人在无意间将太子意图招募庆州死士的消息透露给秦王的人。李世民也一点不浪费这个机会,用一箱甲胄去换掉金银,私运甲胄,谋反之嫌已昭然若揭,今日他又暗中放走了给东宫报信的探子。
皇帝一纸诏书,命太子速速前往仁智宫。传召急迫,却未言明缘由。太子心中暗自揣摩,莫非是那事终于东窗事发?
探子匆匆而来,面色凝重,带来的话语更是如寒冰刺骨:“陛下欲以谋反之罪,问罪于太子。”太子闻此,心中五味杂陈。
定是父皇听信了谗言,欲先将他引起仁智宫,无声中剥夺他的储君之位。李建成苦笑一声,谋反?这罪名一旦坐实,便是万劫不复。
身旁,谋臣们分为两派,争执不下。一派力劝太子向皇帝谢罪,澄清误会,洗刷谋反之名;另一派则主张占据长安,登基称帝,以绝后患。
太子眉头紧锁,这的确是个两难之选。前者,即便能侥幸脱罪,但私自招兵之事已犯忌讳,父皇心中必然对他失望至极;后者,则更是凶险万分,一旦失败,他便成了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再难回头。而李世民,便可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平叛,登上太子之位。
此时,大唐初定,北方未定,无论是太子还是秦王哪个彻底败落,对天下安定、对于杨婉钰来讲都没有什么好处,这自然也不是她想要的。婉钰在这紧要关头,悄然让探子带了一张字条给太子。
字条之上,仅书一字——“据”。
这自然逃不过李世民的眼线。李世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子据守长安,正是他所期望的结果。这字条将成为齐王勾结太子谋反的铁证。
仁智宫内,气氛凝重。李建成跪在李渊面前,从未有过的无措与惶恐。
面对秦王一党的步步紧逼,他的解释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头不停的叩响冰凉的地面,额头也冒出了血。
李建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被别人利用了,也怨不得旁人。
李元吉挺身而出,为兄求情:“请父皇明鉴,大哥本是储君,根本无需谋逆。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欲置大哥于死地。若大哥真有谋反之心,又怎会在听到父皇传召后,便匆匆赶来?”
婉钰也上前跪在李元吉身侧,声音中带着几分恳切与坚定:“陛下,此案疑点重重,何不宣召庆州都督杨文干面圣?太子有无异心,一问便知。若杨文干真有谋反之心,也可早做处置,避免兵戈。若太子无谋反之意,则可还太子清白。陛下、秦王皆在此,杨文干定然不敢说谎。”
殿内,一片寂静。众人皆在等待,等待那最终的裁决。而这场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