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然半晌,颜如舜才开口:“其实,我不是对你或者对我们的婚姻有任何质疑。
我只是觉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有些事情必须时刻有所准备,比如说,万一——我只是做一个极端的假设——万一,哪一天你突然出事了,而我连养活自己的本事都没有了,到那个时候,我怎么保护我们的孩子,怎么照顾四位老人家?如果我把所有的事情弄的一团糟,百年之后我要怎么面对你呢?”
她觉得自己说得很清楚,很入情入理。
但辛微扬却很气闷。
连“百年之后”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她对他们的前途到底有多悲观?
母亲从前成天的抱怨,抱怨这事,抱怨那事,仿佛事事都很悲观,导致父亲和他避之不及。
现在,难道颜如舜又走上了母亲的老路?
他心里不乐,便不愿说话。
颜如舜见他没有回答,也觉得他冷了自己的一腔热血,意兴阑珊的,不再开口。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到家。
颜如舜说:“今天晚上我们各睡各的吧。”
辛微扬把她看住:“你是在跟我怄气吗?”
“不是。
我们俩心情都不好,呆在一块儿反而容易产生摩擦。
与其这样,还不如各自冷静一下。”
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在这个关头上提出来,辛微扬还是觉得更像一个借口。
当初她在书房里特意买了张沙发床,他还有点儿不以为然,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谁能想到,分居来得如此突然?
辛微扬有点儿郁郁难平,但是要他死皮赖脸的去哄人,也实在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颜如舜去洗漱的时候,他沉着脸进卧室去收拾自己的手机充电线,不小心碰倒了梳妆柜上的一个瓶子,像是触动了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时稀里哗啦的歪倒一大堆瓶瓶罐罐。
按捺住烦躁的心情,他一瓶一瓶的扶起,却意外的发现每一个瓶子罐子份量都很轻。
仔细摇一摇看一看,其中很多都已经差不多空了。
印象中,她从搬来与他合租开始,用的就是这些护肤品、化妆品了。
没有从H通信辞职之前,还不时看她收快递包裹,最近似乎频率降低许多。
有那么两次,买来的却都是他的衣服,譬如他现在身上穿的这件。
突然就想起她许久没有添置新装的事,又想起母亲三番五次在钱的事情上明里暗里的跟她算计,他心里顿时酸酸涨涨的,满腔的抑郁不平都化作泡影霎那间破掉了。
颜如舜洗漱出来,发现屋子里竟然没有人,辛微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心里也难受得很:这么点儿事情至于往外面跑吗?
她既没有大哭大闹,又没有跟他发大脾气,他倒好,二话不说的出去过夜。
这是在跟她示威吗?
故意让她胡思乱想吗?
想逼她主动打电话请他回来?
看不出他平时情商缺根筋,关键时候脑子动得飞快。
她气鼓鼓地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心里既痛恨又纠结。
看看吧,他还叫她要全身心的信赖他,可是他的表现让她怎么敢信?
老话没说错:男人靠的住,母猪都上树。
她陷入了无端的低落之中,也没心情去睡觉,窝在阳台的小沙发上,裹着被窝委屈的掉眼泪。
辛微扬开门的瞬间,就看见沙发上有什么猛地一震,随即他老婆从那小小一团中钻出来,眼红红的,跟兔子一样,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你去哪儿了?”
她嘴角垮着,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一瞬间,他心都要化了,立刻加快步伐,提着一个袋子走到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
那满满的一怀立刻让他的心踏实下来:“去了一趟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