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焳深深看了她一眼,倏然问:“你跟钟家嫡女有仇?”
“明面上没有。”虞笙摇摇头,抹掉眼角又渗出的两颗泪珠,“但她突然知道殷二公子当街救我,邀我参宴之后,态度就不一样了。”
她如实说:“我猜她可能喜欢殷二公子吧。”
江焳颔了下不再说话。
提起钟慕雪,虞笙话匣子打开了似的,滔滔不绝。
“你说她奇不奇怪,我跟殷二公子都不认识,她吃醋也要选对人吧?天天庶女庶女的没完没了,什么事都能拎出来说,简直脑子不正常。”
“动不动对我颐指气使的……我从庶变嫡是不可能了,等我哪日成了权贵夫人,甚至皇亲贵胄,看她还敢不敢欺负我。”
遇见这种事,虞笙必定要同人吐槽一番,今日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面前的是谁了。
反正救了他,是站她这头的。
江焳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向来讨厌贪慕权势趋炎附势的女子。
可意外的,听她说坦荡说出要高嫁的意愿,生不出厌恶的心思。
与前头的话一结合,他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
他动了动唇,而后忍不住敛了下眉:“你高嫁,是为了不受欺负?”
“对啊。”
一箩筐的话得到回应,虞笙情绪平复许多,眼泪也止住了。
“原本无所谓,可总有些人欺软怕硬,逮软柿子捏。”她颇有些不服,“之前在宫中你遇见过一次……算了,你未必有印象。”
后面直到上菜,江焳再没说一个字。
虞笙锲而不舍地找话题,没得到任何回复。
不知过了多久,江焳抬眼看来。
虞笙以为他大慈悲终于肯接话了,却听他简洁道:“食不言。”
“……”
“哦。”
虞笙没了声音,忙活一日又哭了一通,她十分专注地吃起饭。
她饭量小,放下筷子的时候江焳还没吃好,于是礼貌地端坐在原处等待。
明澈的双眸就那么望着他。
江焳再度抬起冷淡的眼:“吃完了就回家。”
虞笙嘴巴一瘪。
外冷内热,对,他外冷内热。
她已经习惯了,没什么的。
她安抚自己许久才起身,由衷朝他展开感激的笑容来:“多谢江大人。”
她今日谢了太多次,这次江焳没有回应。
直至虞笙离开雅间,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窗子。
外面的空气交融进来,一直萦绕着的那股花香被冲散不少。
而少女清脆委屈的嗓音却环绕脑海挥之不去。
或许他太过狭隘。
他从未想过,一个女子一心想要高嫁,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沉默地坐了片刻,江焳才起身离开。
竹砚浮想联翩。
他瞄着江焳脸色,好奇地试探:“公子出手救虞姑娘,是看在二姑娘的面子上吧。”
江焳:“不全是。”
竹砚一喜:“那……”
江焳问:“官员贪腐猖獗,钟国梁掌管国库,你觉得他可能两袖清风吗。”
“原来公子是想借这事警告钟尚书。”竹砚咂咂嘴,将信将疑,“您实在……太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