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工厂仓储区连环爆破的罪魁祸,毫无疑问就是白湮昼。
格蕾丝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回想起她在游戏中再遇白湮昼时,他随手炸掉了副本里的学校,然后……
生了什么?
记忆像是突然被人切断,出现了大段的空白。
夜烬燃叹了口气,没功夫理会呆愣在原地的格蕾丝,快步向案现场赶去。
白湮昼为什么这么急?才十几分钟没看着他,就惹出这种大事。
火焰蔓延的度远想象,室内温度迅升高,墙壁被炙烤到难以搀扶,灰黑的浓烟随着排气扇吹到工厂的各个区域。
毕竟是邪神经营的工厂,没有人检查消防安全设施是否合格,火势得不到任何有效控制。
天花板上能够正常运作的自动洒水灭火器寥寥无几,喷洒出来的水幕难以抵挡愈高涨的烈焰,降温效果也杯水车薪。部分材质防火的隔离门开始降下,警示灯不断旋转播放提示音。
夜烬燃穿行于已是一片橙红海洋的仓储区中,嚣张的火舌尝试吞没他的身躯,然而连最外面的深蓝西装都无法烧坏分毫。
高温空气伴随呼吸涌入他的肺腑,多种有毒有害物质试图入侵他的细胞,对他而言,这只是一阵不痛不痒的暖流,神明的庇佑将一切危害抵挡在外。
可白湮昼和他不一样。人类的身体在火场中是十分脆弱的。
就算有道具提供保护和治疗,他也会感觉很难受吧,夜烬燃不禁想。
他的脚步渐缓,最终停了下来。直到此时,他心中仍没有一丝对白湮昼的怜悯,只是单纯地好奇那个人能否忍受燃烧带来的疼痛,想看看他的身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是不是太冷淡了?
夜烬燃觉自己无法共情白湮昼,对待他的心态更像是让实验品置身于逆境然后旁观记录的研究者。
反复拷问内心后得出的结论令呼吸一滞。
措不及防地,夜烬燃被冷水浇了一头。
“你站在这干什么,别挡路。”白湮昼提着水枪没好气地说道,“把全部棉花灰烬收集起来是不可能的,我去拿平子的骨灰,其他玩偶的就随便扫扫。”
夜烬燃现在的体表是疏水的,浇在他身上的清水一滴不剩地全蒸了,衣服也保持干燥。他伸手按住白湮昼的水枪头,防止它继续喷射,然后说道:“问题不大,灰烬只是个象征物。”
就像制作巫毒娃娃只需要受害者的一两根毛,副本结局也不可能设置成要玩家把整座工厂的灰全扫到一起。
夜烬燃注意到白湮昼的外衣被烧焦了一部分,下意识捏起那块焦黑的衣角:“你就是这样闯荡火海的?”
白湮昼毫不给面子地从他手中夺回衣服:“衣服无所谓,我皮肤上涂了防火隔离液。”
“我看到格蕾丝记忆中的你了。”
“喂,你话题能不能别这么跳跃?”
夜烬燃拿出那只白湮昼模样的棉花娃娃,他重新给它填充上了棉花,用的是无害的珍珠棉。
娃娃外皮上依然保留着烧焦的痕迹,和现在白湮昼的状况奇妙地对应起来。纤维碳化的刺鼻气味钻入鼻腔,仿佛是它在无声抗议。
“你小时候的样子……”夜烬燃捏着它的脸蛋,“依我个人审美而言,比这只娃娃更加可爱。”
白湮昼有点丧气地说道:“我宣布以后不会再猜你的心思了。现在请你让开,不帮忙也别挡着我通关。”
明亮的火焰将银青年的脸颊照耀成橙黄色,却无法给对面的人染上任何色彩,那具玛瑙黑的身体如同画面中被剪去的一块,和其余事物不在同一世界中。
夜烬燃静默无言地将棉花娃娃小心收回到个人仓库中,就在完成这个动作的瞬间,白湮昼如一阵风般与他擦肩而过。
耳边只余下杂物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虽然不会受到物理伤害,但夜烬燃也不愿继续置身于这片火海炼狱中,漆黑的身形逐渐虚化,借助系统后台权限跃迁至高维空间,进入观众状态。
他看见火焰逐渐蔓延到生产车间,将大量硝化棉引燃,前两间也难逃厄运。剩余的玩家为了逃生强行破开卷帘门,全部聚集到工厂门口,准备突出重围逃向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