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在人前惯会做戏,立即摆出心疼的样子哄她几句,做出一副追究到底的架势说:“是谁惹了你,瞧我不剥了他的皮!”
宗孟芙不说话,却是恨恨看向罗婉。
“嫂嫂?”瑞王也看向罗婉,“嫂嫂,你何苦气我夫人呢,她已经嫁出去了,回来也就三两天,你何必这么容不下她呢。”
瑞王夫妻一致对外,都把矛头对准了罗婉,罗婉正要辩驳几句,听外头一阵骚动,有女婢高喊着“世子,您不能进,这是二姑娘的闺房!”
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下一刻,宗越撩起袍子步履矫健地踏进房门。
他环视房内,冷幽幽的目光像只难以驯服的鹞鹰,众人对上他目光,都不由缩了缩脖子,好像做了亏心事。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瑞王身上,眼尾挑起发狠的弧度,“你方才说我夫人容不下谁?”
几个婶娘辈的妇人瞧见宗越这不甘罢休的架势,忙劝道:“都是一家人,几句玩笑话而已,都别往心里去。”
宗越不语,一眼扫过去,令几个说话的妇人闭了嘴。
他看向宗季蓉,“前因后果,你再说一遍。”
宗越并不知具体原委,但他相信依罗婉的性子,绝不会做出不妥当的事情,就算她果真有不妥当,也绝到不了不容人的地步。这群人就是看她好性儿,想踩着她去讨好瑞王夫妇。
在他的地盘儿,聚众行凶,明目张胆欺负他的人,真当他死了么?
宗季蓉方才说出真相已被母亲和胞姊骂了一顿,有些犯怵,犹犹豫豫正打算再说一遍,被夏氏抢去了话。
“元郎,你也别追究了,姑嫂之间生了口角,幸好阿芙没有大碍……”夏氏怕宗季蓉心无城府,把宗孟芙骂宗越的话给原样学出来,遂含混其辞地说道。
宗越冷声打断:“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吃亏的不是你,你当然不追究。”
他严正命令宗季蓉:“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实话实说。”
夏氏还要阻拦,宗越不耐烦地看向她,恼道:“你闭嘴。”
夏氏一愣,宗越平常对她这位继母虽然不够敬重,但也不敢如此罔顾她当家主母的威严,今日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他这副性子,若知道宗孟芙骂了他,岂不是要揪着不放?
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又开始哭诉:“元郎,我自认没有亏待过你和阿婉,如今阿芙不过回来娘家看看……”
“说!”宗越沉目看着宗季蓉,如一道惊雷劈断了夏氏的做戏。
满屋子鸦雀无声。
宗孟芙捏了捏瑞王的手臂,示意他和宗越对峙,但瑞王知道宗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真对着干起来,自己讨不了好,宗越不在乎脸面,他可不想最后下不来台,遂也默然不语。
宗季蓉原原本本说了前因后果,包括宗孟芙骂宗越的话,一个字也没敢隐瞒。
说完之后,房内的安静转为死寂。
宗越也沉默着,神色依旧冷清,看不出明显的怒气,过了会儿,他才看向夏氏,“我夫人哪句话,不容你那满口污言秽语的女儿?”
又看向瑞王:“哪句话,不容你满口污言秽语的夫人?”
罗婉的话自是有些阴阳怪气,但从明面上挑不出错,而宗孟芙的错处又太过明显,夏氏和瑞王都无言以对。
“道歉。”宗越半垂凤目,势要追究到底。
“元郎,都是一家人,一时口角再正常不过,哪有什么是非对错啊……”夏氏怎么可能道歉。
宗越皱眉,不耐烦:“道歉。”
“你又在胡闹什么!”安丰侯进门,看见宗越这副惹了他谁也别想逃的模样,训斥道。
自方才宗越过来,夏氏就示意女婢去候着安丰侯,就怕镇不住人。
宗越并不畏惧父亲,只又令宗季蓉复述事情原委。
安丰侯听罢,瞪了宗孟芙一眼便算是训斥,知道宗越不会善罢甘休,也不打算劝他,而是看向罗婉施压:“兄弟姊妹一点小不愉快,何必斤斤计较闹这么大,回去吧。”
罗婉垂着头,当没有看见公爹的眼神,故作不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并不回应。
安丰侯心生不悦,正欲指名道姓,听宗越道:“父亲,你是一家之主,我儿时记得你曾教我一句话,公生明,偏生暗,上行下效。”
安丰侯被这句话架在了高处,心里骂着兔崽子读的圣贤书都用来堵你老子了,朝夏氏看了眼,道:“你就是这么管教女儿的?”
“不是母亲的错!”宗孟芙嚷道,又捏捏瑞王手臂,示意他帮忙说话。
他是外婿,又是王爷,只要他开口说两句,父亲一定会给他些面子。
但瑞王不愿淌这趟浑水,怕一会儿宗越又给他闹个没脸。
夏氏只能服软,却仍是没有明白道歉,只言生了误会,错怪罗婉了。
宗越尤不满意,瞧见罗婉对他摇头,示意他不要穷追猛打,才暂且撇开夏氏,又去看瑞王。
瑞王能屈能伸地说道:“阿兄,是我护妻心切,错怪了嫂嫂,望阿兄和嫂嫂别放在心上。”
宗越这才满意了,带着罗婉离开。
出了宗家女儿住的小院,回昆玉院的路上,宗越走在前面,察觉身后女郎跟的很紧,便放慢脚步,胳膊稍稍向外抬起,留出缝隙好让她挽进来。
等了会儿,胳膊没有被人挽住,手却被牵上了。
两个人其实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牵过手,每次都是她要反抗,被他抓住手交迭禁锢在腰后,不曾是今日的样子。
宗越意外地回头去看,见女郎已经来至身旁,两人手臂交握,掌心相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