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竹有些疑惑。
她顾不得多想，把手机放到耳边，按下了通话键。
“喂？”一边开口，她一边心虚地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
毕竟她还欠了渊一个要求呢，说实话，她还真怕渊搞出点什么幺蛾子。
“梁警官，我现在要求你按照交易内容，替我去办第二件事。”
渊的声音响起，这次他没有使用任何变声软件，梁雨竹有些意外。
“嗯，我正在局里开会呢。”她迟疑地开口，“要不以后再说？”
说实话，她是真不想和渊有太多联系。
“放心，这次的事相信你也同样乐意，因为我需要你，帮我抓住王林。”渊的语气斩钉截铁，丝毫没有通融的余地。
“抓王林？”梁雨竹惊诧地开口。
她确实很想把王林绳之于法，但是老实说，现在的证据根本就无法指向王林。
因为警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对王林参与走私犯罪的行为进行取证，而且现在警方预定的关键证人，孙向东也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说抓王林，就算抓住了又怎么样？没有证据，抓住了还是要老实放掉。这样不仅损伤警方的威信，还会让王林知道警方的调查方向。因为抓人当然要罪名，要证据。
“如果你想要抓住王林的话，那么这次是最后的机会。具体的，你先动身前往令和水产批市场，到了给我打电话。”渊的声音有些飘忽，显然他同样在路上。
“注意，这次行动只能你自己知道，不要告诉你的同事。”
他根本就不给梁雨竹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令和水产批市场？
令和水产批市场她知道，刑侦队调查这次的走私案是以水产为突破口的，自然对本市所有的水产市场都了如指掌。
本市有九个水产批市场，其中八个位于市东南方向，原本的老码头区域，那里也是以前渔民的聚居地。
唯独这个令和水产位于市区东北郊，所以梁雨竹的印象很深刻。
她记得这个令和水产批市场实际上做的主要是批转运的生意，从其他水产公司乃至海外进口海鲜，然后通过物流渠道往内陆地区，并且从中间赚取差价。而之所以把市场设立在东北郊，是因为这边靠近市北货运站。
难道这个令和，其实就是走私集团的据点？
梁雨竹不由得看了张局长一眼，后者同样一脸好奇地看了过来。
“是你那位朋友吗？”他期盼地开口。
梁雨竹有些叹息。走私案调查，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一个案件调查个两三年甚至三四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调查这种案件，需要很大的耐心。
然而，王林走私集团与其他走私犯罪团伙不同，这是一个出生于大富之家，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相比其他走私犯罪团伙领有几个巨大的优势。
先，他在管理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因为王建本来就对培养自己的儿子很上心，很早就让自己的儿子参与公司的日常管理，并且还是掌握实权的那种。
而企业管理说白了其实就是组织学，这点其实和管理一个非法犯罪集团一样，管理越严密，目光越长远，越有大局观，就越难抓到他的弱点。
其次，正是因为出自大户之家，王林对金钱其实并没有其他犯罪集团成员那样的贪婪，他能够从更高的层次审视他的犯罪行为，当风险太大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一切的利益都舍弃。
就好像这次这样，明明已经筹划了整整一年，接下来就是这是本周期内回报最高，利益最丰厚的时候。正常的犯罪集团都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铤而走险，毕竟人为财死就是他们的座右铭。
而王林却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亲手斩断自己和走私集团的联系，甚至不惜放弃掉整个走私周期内利益最丰厚的部分，并且利用这些利益来吸引警察的视线。
甚至于，根据胡狼等人的推断，王林，虽然领导整个走私集团，但是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参与那些高价值货物的走私，比如说名表，香水，假烟，原油等走私货物。
因为这些货物虽然利润高，但是销售周期太长，而且太显眼。
这就是王林案如此棘手的原因，因为警方抓获走私犯罪份子，很大程度上就是利用走私份子的贪婪。
而一个不贪婪的犯罪份子，警方确实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尤其是对方已经基本确定打算洗白的情况下。
正因为如此，所有调查人员现在都有一种紧迫感，谁都不想让王林这种人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
包括局长在内，他未尝不知道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民间线人，也就是梁雨竹的朋友身上确实有损警方的威严，还会带来程序上的风险。
但是如果现在不抓住王林，那么以后很有可能再没有机会把他绳之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