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兰用一旁的空杯给阿芙斟茶后,才道:“阿芙姑娘,受苦了!”
阿芙声音不冷不热,“白姑娘客气,一切都是为主子办事,算不得苦。况且,王爷待我挺好的,所以,我倒是还要感谢你们,为我寻了一个好去处。”
阿芙是个杀手,杀人如麻,做尽了坏事。她这一生造的杀孽太多,她一直以为,她的下场不说善恶到头,死无全尸,也是孤独终老,死后不得善终。
但她没想到,像她这样作恶多端的人,这世上竟还会有一人怜惜她,爱护她。
得一人深情,白首共相依。
生亦知足,死也无憾。
白清兰见阿芙满脸都是感恩与知足的模样,便也确定了,萧曦泽待她确实不差。
可萧曦泽是个痴情之人,新欢再好,他也不会遗忘亡妻。
白清兰苦口婆心的劝道:“阿芙,你虽是邵怀澈布置到王爷身侧的一枚棋子,但你也是个人,人有七情六欲,你动情没错。只是,别越陷越深。毕竟,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人意。萧曦泽有过喜欢的人,他喜欢的人已经死了,你不过是他的替身,所以,你既不是他心里的唯一,那就要懂得分寸。”
阿芙误以为白清兰是来提醒她勿要动情,以免误了邵怀澈交给自己的任务。
阿芙微微颔首,“白姑娘放心,请你回去转告主子,我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的。”
白清兰知道阿芙误解了自己,她解释道:“我今日跟你说这么多,无关任务,而是想告诉你,把一个女子当替身的男人不可靠,更不可信。等你完成了这次任务,你就自由了。阿芙,其实,女子生于世间,钱权自由往往比爱情更加珍贵,也更加牢靠。”
阿芙不解,“白姑娘,我听主子说,你也有心仪的人,那对你而言,钱权自由比起你心仪的人,哪个更重要呢?”
白清兰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我自己!”
“何意?”
“古语有言:“悦人者众,悦己者王。”一个人只有先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阿芙,人心凉薄,人性贱矣。人都是得不到的才最珍贵。”
阿芙微微摇头,“我不赞同你的说法。白姑娘,欲人爱己,必先爱人;欲人从己,必先从人。爱是相互的。就算王爷曾经心里有人,可那人已经死了,她既不能死而复生,那我只要以诚心打动王爷,就一定可以顶替那人在王爷心里的位置。”
白清兰看着阿芙被萧曦泽迷的神魂颠倒的模样,便知道她已陷入了爱情的漩涡,无法自拔。
阿芙是个杀手,杀手是替主人卖命的可怜之人,一生没被人珍惜过,所以,萧曦泽只要给她一点点真情实意的温暖,她就会被萧曦泽迷的五迷三道,对萧曦泽死心塌地。
就像陌风一样。
可阿芙从未想过,陌风与白清兰是两情相悦,而萧曦泽喜欢阿芙,不过是因为阿芙的那张脸。
冉冉年华留不住。镜里朱颜,毕竟消磨去。
时间是世间最无情的东西,它总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每个人的青春与容颜,让他们逐渐老去。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倘若有一日,阿芙老了,容颜不再年轻,满脸的褶皱让萧曦泽清醒过来,面前之人不是海棠,那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罢了,人生百态,活法各异。
喜欢萧曦泽,是阿芙的选择,她要执迷不悟,白清兰又何必去强求呢?
白清兰笑道:“既然阿芙姑娘坚持喜欢王爷,那我便不再多劝。”白清兰举起茶杯,“阿芙姑娘,我以茶代酒,愿姑娘能和萧曦泽白头偕老,一生恩爱有加,长长久久。”
阿芙闻言,也高举酒杯,“多谢白姑娘!”
语毕,两人碰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阿芙放下茶杯,她站起身对白清兰行了一礼,“白姑娘,若再无其他事,在下便告辞了。”
白清兰回礼,“姑娘请便!”
白清兰语毕,阿芙便转身离去。
这日一早,一直赶路到燕国的羽星和施萍途径蛊族。
蛊族是燕国管辖的一个民族,蛊族里被划分为三城一郡,分别是金凤城、玉龙城、麒麟城和淮阳郡,当羽星和施萍一入蛊族时,被蛊族遍地流民乞丐的景象傻了眼。
这些流民乞丐虽身着破布烂衣,但都是汉人衣衫,他们的数量惊人,整个街上几乎处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他们三五成群的坐在街边的犄角旮旯里,举着破碗,战战兢兢的向路边经过的燕人卑微的祈求着。
他们一张张瘦弱黑黄的脸上满是尘土,一双眼中尽是对吃食的渴望。
施萍走到一个流民面前蹲下,羽星站在施萍身后。
面前的人是个满脸褶皱的老者,老者头发苍白,他的全身上下瘦如枯骨,当老者看到施萍时,无比害怕的他不停蠕动着行动不便的双腿,连连后退。
施萍面露慈善,笑道:“老人家,您别害怕,我不会伤害您的。”
施萍自小生活在古月,所以她的口音是蛮子的口音。
施萍解释道:“老人家,我从虞国而来,途径蛊族。我看这街上到处都是流民乞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老者面露害怕的模样,施萍只能从怀中拿出一包碎银,递给老者。
老者瞥了一眼身后衣衫褴褛的年轻妇女。
这妇女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但五官却很是精致。妇女是老者的女儿,因貌美被燕国的恶霸所看重,强行要了身体。
后来妇女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孩后,被恶霸所抛弃。
如今的她跟着老者一起沿街乞讨。
老者心疼女儿和女儿怀中尚在襁褓的婴儿,便只能颤颤巍巍的接过这些碎银后,与施萍细细道来这蛊族的历史。
经老者一说,施萍才知,原来蛊族原是虞国的地盘,生活在蛊族的汉人都为自己是虞国人而感到自豪。可在景泰年间,当景德帝抛弃蛊族时,生活在蛊族里的汉人的命运就被改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