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自玉与姜易夫妇二人实在是没了法子,只能听天由命。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儿子还未出现早逝的征兆。
姜亦寒一阵咳嗽,避开妹妹关切的眼神,低着头道:“无妨,无妨,不打紧……咳咳……”
“咳成这样了还不打紧?”姜霂霖关切中生了几分闷气,“就找那太医来给你瞧瞧又怎么了?你何必推辞呢?”
姜亦寒见妹妹生了气,不再作声,默默地喝下一口汤。
“霂霖,你常年和一些武夫打交道,是不是把你的性子也养彪了!怎么同你大哥说话呢!你大哥也是怕麻烦你——”
“你训霂霖干嘛?霂霖也是太过担心亦寒的身体!”齐自玉打断姜易。
姜亦寒见父母二人为了他拌嘴,这才放下手中汤匙,有气无力地叹口气:“父亲母亲不必为了亦寒生闲气。妹妹也不必太过担忧。大哥的身体如何,自己是知道的。叫了太医来又是好一阵折腾,还不得把我折腾的早早离世了吗?”
“大哥说的什么话!”
“你呀,不必担心大哥,如今我们姜府有你这个柱国大将军,即便大哥病着,姜府依旧富贵。”
姜霂霖拧着眉头,压下胸中的火气,兄长这样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度一日算一日的态度,惹得她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可这病又不是兄长愿意得的,好人谁愿意得病,兄长也是没法子,她没道理将火发到兄长身上。
缓了良久,姜霂霖才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大哥若是实在不想折腾,就还以医师开的方子来吃药吧。不过要按医师吩咐的来吃,断不可嫌口苦而偷着倒掉了!”
“大哥也真是,明明比你长了十岁,还要你这小妹为我操心,大哥真是对不住你。”
“说这些——”
姜亦寒却是打断了妹妹的话:“我们姜府,父亲与母亲大人就靠在你身上了。”他说这话时格外的认真。
姜霂霖见兄长这样的神色,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她很想劝慰兄长一些什么,可显然,兄长也是一个相当有主见的人,只是平日里不与任何人起争执,倒教她忽略了这一点。
“好。”姜霂霖轻声道。
“好好吃着饭呢,说这些作甚?”齐自玉也察觉出今日儿子的不对劲,赶忙出言相劝,她生怕听到儿子说出一些不吉利的话,遂立即转移了话题,对姜霂霖道,“对了,霂霖,陈妃送来一份贺礼。”
姜霂霖也不想房中的气氛这样沉闷,随着母亲的话叉开了话题:“嗯,昨日女儿见了陈醉,她问我来着。”
“瞧陈妃的意思,好像是在宋夫人的手里过得不太顺心。”
“后宫中的事情岂是霂霖能说上话的,”姜霂霖有些不耐烦,她原本就讨厌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
“可是你娶了璟乐公主啊,她可是最受宠的小公主。”
姜霂霖没有吭声,显然不是很想接受陈妃的诚意。
“霂霖啊——”姜易开了口,“若说前朝的事情是刀剑之争,那么后宫则是一团乱麻。你斩是斩不断的,理的话是会更乱。有些时候,女人若是狠起来,可是能动摇朝政的……”
姜霂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父亲。姜易则是一脸正色,眼中的深意已经将其中的利害关系摆在了姜霂霖的眼前。
“父亲是说,霂霖应该接受这份贺礼?”
“你忘了才干过人的帝辛是如何亡的了吗?”
“是姬睿——不,是妖妃下了药……父亲,霂霖知道该如何做了。”
“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山不拒细壤,方能就其高。你可记得我姜族是在神职的位置上传了几代人,才将謪的气数一点一点磨得消失殆尽。走到今天的位子,是潜移默化,积少成多,并非一朝之功。”
姜霂霖坚定地看向父亲,接了下去:“动一切可动的人,行一切可成的事!”
……
翌日清晨,姜霂霖照例早日上朝,可是女婢却来到她的院中,告知她兄长教她过去一趟。昨日用膳的时候,她便觉出了兄长的不对劲,现在看来,兄长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同她商量了。
姜霂霖也不管上朝的事情了,急匆匆地就去寻了兄长。
同她的院落不同,姜亦寒的院子在府中最为僻静的地方,这也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这院子清新雅致,教急躁的姜霂霖心静了不少。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进屋,就又被兄长院中的仆人告知,兄长在府外等着她。
姜霂霖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兄长是何意,只得又急着出了府。
伤别离
姜府的门前空空荡荡,姜霂霖不禁疑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她四下张望后,见没有兄长的踪影,正准备回府中再瞧瞧。就在这时,一个奴仆沿着外墙,小跑着到了她的跟前。
姜霂霖定睛一看,认了出来,是常伴兄长身边的随从书绝。
“将军,公子在那边等着您,您请随了书绝到那边去。”书绝将声音压得很低,也尽量不教旁人看到他的匆匆出现的片刻,一副慎之又慎的模样。
姜霂霖见状,更加疑惑了。莫不是兄长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姜霂霖心下一惊,没再问什么,就匆忙跟在书绝的身后,离开了姜府。一直走出很长一段路,眼前才出现一个极不起眼的素布马车。马车前没有一个马夫,看来赶车的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随从书绝。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车中的人掀开了帘子,正是她的兄长姜亦寒。姜亦寒探出头来,对妹妹灿然一笑:“霂霖,可否送大哥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