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时辰之后。
“将军,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您——”
姜霂霖一个眼神,婢女向后退了一步,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他们的这位女将军也倒算了,就连那两位夫人也好像是着了魔一般倔得很,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用晚膳的意思。
烈日一直从头顶缓缓落下了天际,府中的灯盏陆陆续续点上,姜霂霖的脸上才终于见了一丝喜色。
卢月和曲水还没有停手,姜霂霖对身边的婢女招招手:“让厨娘准备去吧。”
“将军,现在——吗?”
月儿高高挂,现在用晚膳……
“怎么?行军打仗的时候还计较什么时候吃饭吗?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婢女:“……”
两个婢女怎敢不从,小碎步跑着就出了院子。
姜霂霖站起身来,从身边的刀座上提起一把大刀,一个转身破开眼前二人的缠斗场面。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
曲水感觉自己的浑身都像是断了一般,已经麻木地没有知觉。卢月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将剑插回落兵台上后,整个人都在打颤。
“明日?”姜霂霖挑眉看向自己的两位夫人。
二人异口同声:“继续!”
姜霂霖其实很想拍拍手以示赞赏的,可是鉴于她现在只有一条胳膊……姜霂霖勾勾嘴角:“去膳厅吧。”
这大半日的训练就算是结束了。本以为卢月和曲水被自己这么一折腾,第二日必然是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没想到两人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卢月刚刚下朝,就与曲水又练了起来,还叫了婢女前来报给姜霂霖。
姜霂霖实则是有些不忍心的,卢月和曲水怎么说也是两个女子。与从小就在军营中度过的自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可是再想想两个女子对自己的深情,怕是待她平乱的时候,还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上战场。如果现在多练练,对卢月和曲水也是有益处的。
如此想来,她便由着两人去了。姜霂霖还细心地教齐晔给备了两副鱼鳞甲,毕竟刀枪棍棒不长眼,伤到了谁她都会心疼。
有了这样的保障和她亲自上阵,接下去的几日里,姜霂霖开始变着法子训练自己的两位夫人。训练场地也从琼茗苑搬到了承月阁。
一时间,府上最热闹的事情就是看将军指导她的两位夫人练剑了。医师自然也在场,为的是看住忍不住想上去亲自教习的姜霂霖。
最惊喜的是小姜宴,虽只有一岁半,可是看到卢月与曲水练剑竟然乐呵呵地咧着小嘴笑。惹得姜霂霖慈母之心泛滥,抓着他的小手慢慢教他走路。
只是这小姜宴一直不让她抱,只让卢月和曲水两人抱。只要她一抱,就会哭个没完没了。姜霂霖也只敢蹲着身子带着小姜宴走几步了。
再有比小姜宴稍大一些的齐玄,也就是齐晔与婢女云珠的孩子,两个小人儿相伴着咿咿呀呀学语,步履蹒跚地走路。
承月阁就这样热闹了起来。
姜霂霖原本就有伤在身,前方平乱的小将军们来报,叛军已经被他们压制了大半,该抓的该杀的都按照她的军令传了下去。
主力早已经在那一场大战中被消灭,现在的局势就是收拾残局而已。虽然还是有些麻烦,不过十二名将总不是浪得虚名的。
慕辰、刘福荣、姜东扬和小武很是上心,替姜霂霖挡了诸多忧心的事情。姜霂霖也就在凤黎城中安心地养伤了。
姜易和他的夫人也会时不时地看看女儿的伤,顺便逗逗可爱的小姜宴。
承月阁依旧是兵器遍地,可是就是与从前不一样了。不再那样冰冷,不再那样孤寂,这一切都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这座府邸的主人。
叫爹爹
皇宫,德文殿。
侍卫刚刚踏进门来,姬颂就急着迎了上去:“怎么样?她怎么说的?有没有生气?可有冲你发火?”
侍卫半跪在前,向身后招了招手:“进来!”
姬颂惶恐,后退两步,不过进来的人显然出乎他的意料。并非是他害怕的姜霂霖,而是两个侍卫,抬着一堆折子。
“启禀皇上,臣把您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带到了!姜柱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的是不错,可是康内臣辅佐过先皇,是个十分知进退,明是非的人,留在皇上身边对皇上主持朝政多有助益!换内臣的事情要等过几年再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姜柱国把大部分的折子都让臣带了过来,说是皇上应该学着做一些事情了!”
“她、她竟肯把处理政事的权利给朕?”姬颂实在难以置信。
“不过姜柱国说,批过的折子还是要她过目的,毕竟——”
“朕就知道!”姬颂突然发了疯般扔掉手中折子,怒吼道,“她这不过是为了堵朕的口才做了这么一个事情!这是缓兵之计!她还是把朕当做一个小孩儿哄骗!她还以为朕是个十岁的小孩儿嘛!朕都要十四岁了!”
“皇上,皇上——”康荣修急忙拽上姬颂的胳膊,极力让他镇定下来,“我们慢慢来,慢慢来。她好歹让您过目这些奏折了!咱见好就收吧,不要以卵击石——”
姬颂睁大眼睛,怒不可遏地甩开康荣修,指着自己道:“朕堂堂大週皇帝倒成了卵了?朕可是天子!”
康荣修在姬颂跟前跪下身来:“皇上,说不定不是您想的那样糟糕呢?说不定姜霂霖就是想看看您究竟有没有主持朝政的本事?”
“她有那般好心?”姬颂紧皱双眉,一时半刻定是消不了胸中火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