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一头雾水,不知魏柏所言何意。
魏柏却是一脸的高兴,因为他已经将姜霂霖所想推测了出来。
“嫂嫂,我们这便是见过了,日后嫂嫂有何事需要魏柏出力的,尽管教人来魏府寻我。夜已深,魏柏这便告辞了!”
曲水点点头,魏柏眨眼功夫便踏上屋檐,消失不见。曲水关了窗户,进了卧房。床榻之上,只剩她一人。魏柏的话再她的耳边久久挥散不去。她若是没听错,魏柏是说姜霂霖有觊觎皇位之心,这怎么可能?可她若是听错,这话难不成还有另外一层深意?
将军府。
众人闹腾了大半日,终于安静了一些。姜霂霖还在忙着送宾客,尽量拖延着时间。直到再无宾客可送,她才放下手中酒樽,缓缓向喜房的方向走去。
意料之中,姬妍若还在等她。
她摇摇晃晃进了门,一个趔趄摔倒在门边。姬妍若闻声,急忙扔下手中团扇,奔出来,扶起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姜霂霖。
“霂霖哥哥!霂霖哥哥!”
姜霂霖却是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任由姬妍若拉拽着在桌边坐下,又浑身无力地钻到了桌子下面去。姬妍若没了法子,叫了两个婢女帮忙,一齐将姜霂霖扶到了床上去。
“你去给将军沏茶,你去端洗脚水来!快些!”
姬妍若吩咐了两个婢女,等她再转回到床前时,姜霂霖竟已经呼呼大睡了过去。姬妍若气鼓鼓地嘟着嘴,满是委屈地看着床上那张红透了的脸。
两个婢女入了房中,姬妍若瞧了一眼那壶茶,又扫了一眼一身酒气的姜霂霖。无奈朝婢女们甩甩手,教她们出去守着。婢女们出去后,姬妍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纠拽着姜霂霖的两条大长腿,将她的身子摆正,又使劲往床的最里面推了推。
纵然是醉的一塌糊涂,也得睡得舒服一些才行。
一番折腾下,姬妍若累得满身大汗,索性坐在床沿上歇了下来。回头见自己朝朝暮暮期盼的人,就躺在自己的身后。感受着姜霂霖粗重的呼吸,这个少女不觉间红了脸。
似是终于将姜霂霖看了个够,姬妍若这才挪了挪身子。双手探过去,想要为姜霂霖宽衣。可她的手刚刚碰到姜霂霖的衣襟,姜霂霖便一个翻身,囫囵着背转了过去。
姬妍若的手停在那里不敢再有动作,生怕将姜霂霖吵醒。这样呆坐了良久,确定姜霂霖不会再清醒过来,她无望之下,轻手轻脚的钻进了被子。
实则更难熬的是姜霂霖。
一路醉着回来,醉着进门,醉着摔倒,醉着被姬妍若扶到床上,醉着翻身……
她没有任何一日比今日更清醒!她要提防着自己醉倒,她要时刻保持着清醒。她要想尽办法避开姬妍若的热情,避开自己的新婚之夜……
身后终于没了动静,姜霂霖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一晚算是糊弄过去了。时辰已经不早,总能睡上一小会儿,明日一早,明日一早她便到军营——
到军营……姜霂霖忽然身子一僵,哀怨着叹口气,罢了罢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她清晰的感觉到那个小女子把脸贴在了自己的背上,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腰间。还有那阵阵扑鼻的香气,随着她的鼻息被她吸进肺里。
极其不适应,她竟有打喷嚏的冲动。姜霂霖紧锁眉头,她还是习惯了军营里兵器的铜臭味儿和将士们身上的汗液味儿,哪怕是斩尘身上的味道也能更让她舒服一些,自在一些。
“霂霖哥哥……”
身后的女子轻声唤她。姜霂霖打着粗重的鼾声,闭上了双眼。
那女子将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
“霂霖哥哥,若儿今后便是你的夫人了。若儿知道,父皇对你心存戒备,委屈了你。所以父皇赏给若儿的一切,你尽管拿去,都是你的。若儿日后只听霂霖哥哥一人的话。”
装醉的那人,眉头皱地更深了。
如果姬妍若不这么懂事该有多好,如果这个小女子和她闹腾该有多好,如果她不这般倾心于她该有多好……
可这如果,终究只是姜霂霖的一厢情愿。姬妍若纵然年纪小,纵然是姬皇的掌上明珠。在她姜霂霖的面前,却是卑微惯了的。
卑微地祈求她的爱,卑微地求得她的笑,卑微地求皇上赐婚于她!
她姜霂霖不是那种狠心的人。她不愿伤害她,不愿将远离朝政,心无城府的无辜的人卷进来。她手中的棋子,不过是那些心有贪欲的权臣。
可是姬皇,却将姬妍若推给了她!
姬皇硬生生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拉进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博弈之中,纵然她百般拒绝!
姜霂霖知道,只有今晚,仅仅今晚,能够让她最后心软一次。过了今晚,姬皇是她的死敌,姬妍若的一切,姬妍若的喜怒哀乐,她都只能视若无睹……
另一头的姜府,灯火通明,亦彻夜未眠。
姜易光是叹气就足以叹到天亮,齐自玉被他的唉声叹气扰得无法入睡,索性披了外衣起身,出了卧房。
“这姬皇老儿想压着我的霂霖,门儿都没有!”
姜易蜷着身子,听着夫人在外面絮絮叨叨:“他不只是防着霂霖一人……只是霂霖太过出众,又有曲后的女儿帮衬,他才不得已多加防范的……”
“你是在替他说话?”
姜易没好气地闷哼一声道:“我替他说话?当年姜府为何能保下来你不是不知道。若当年我还能打仗,亦寒身子骨健壮,他会放过姜府?我是在担心霂霖啊,也不知霂霖今后的日子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