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可住的惯?”
“还行。”
“若是住不惯,可以回你的封地去。”
封地……姬洛羿心中冷笑。
“皇上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姬睿微微蹙眉:“我要看你的意思。你的父皇逆天而行,已驾鹤西去向神灵请罪,我该把你照看好——”
“这话子羿弱冠之年就听过了,还请皇上不必多言了罢!”
姬洛羿不耐烦地打断。她父皇被姬睿逼死的时候,她已经十五六岁,又不是不记事,不懂是非黑白的小孩儿!想那姜霂霖带去的十岁小少爷都懂得谁好谁赖,以她当时的年纪,难道姬睿还想用寥寥几句话就把事情的原委编造出另一个版本吗?
逆天而行,放你娘的屁!
回封地,她倒也不是没想过。那里謪国旧人多,好发展。只是在她的心中,如今却是多了几分对凤黎城的放不下。凤黎城,这个她痛恨的暗无天日的地方,如今却有个人,像萤火一般给了她生的意义和希望。
“当年姜易占卜问天,天道吉时——”
“如此卖主求荣,皇上就不怕他旧事重演吗?”
“他说到底是我週人,本王为太子时,他已经效力在先皇跟前,为先皇——”
“他也同样为我子家卖命!”
姬洛羿又一次打断姬睿,不屑地说道。这就是她的性子,她不加收敛,姬睿也就忍耐着过去了。毕竟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定她个死罪。
“每个人都有他的选择,只要他为我大週立下汗马功劳,我姬睿就不能薄待了他姜族一门。”
“不过我倒是不担心,毕竟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姬洛羿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野心,她和姬睿都是明白人,他们两个当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必要耍什么客气的规矩。
“他已经老了,是颐享天年的时候了,还争什么……”姬睿鹰一般的双眼定在姬洛羿的身上。
“皇上知道子羿说的是谁。”
“她也不会。她虽年轻,可她并非上天属意之人。”
“上天属意——”姬洛羿摇着头笑笑,“哪个又是上天看重的人!”
焦妃见姬洛羿的性子又露了出来,急忙唤了一声,可姬洛羿并无收敛之意,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她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道:“天意?天子?上天属意之人,若真是能从龟甲上的卜辞与卦相上解读出来,那么神权落到谁手上,不就是占卜师说了算么?姜家从我子謪便开始手握神权,位居要职,在神权上的造诣,可是没有比姜家更深厚的了!”
“神权之所以为神权,就是因为它不可能随意被更改。”
“随意吗?有问有答有祖上职权的庇荫,有百万大军的威望,”姬洛羿探探身子,戏谑得看着姬睿的双眼,“改名换姓,认贼作父,这样随意的事情都可以蒙蔽天下人的双眼,还有比这更随意的事情吗?”
“子羿!”焦妃急急唤了一声,跪下身来,“皇上,臣妾教导无方!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姬睿盯着姬洛羿看了良久,才仿佛丝毫没有芥蒂地说道:“你还是年轻气盛啊,神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在做,天在看,朕之所以为天子,是因为朕是真真正正上天神祇属意之人。无论你是十几,二十几,或是五十几,寿命到六十几!朕依旧会对你说,你的父亲昏庸无道,引民怨四起,不得天意,这才是你謪国灭亡的真正缘由。要你随了我姬姓,是给了你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