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一道月环出现,中心的月亮变得无比明亮,净化之光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那剔透的光泽,虽华美,却也冰凉。
在月华宝剑的指引之下,净化之光冲破了水幕穹顶,灌入了魔灵株之中。
魔灵株颤抖地更加厉害,根须也开始变得绵软无力。不多时,一切归于了平静。魔灵株还是那般矮小的绿株,只不过,看上去失去了灵气,与一般绿植无异。根须都散乱在地上,如同废弃的杂草,不再如刚才张牙舞爪那般让人恐惧。
“结束了吗?这一切,都结束了吗?”
众人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眼神中依然满是惊恐和警觉,似乎脚下的这些根须,又会突然之间立起,然后刺向自己的身体。
“结束了,我们,赢了。”青衣侍女盯着不远处的掌境侍女的遗体,无力地跪了下去。
这段浴血的征程,终于告一段落,本应值得所有人振臂高呼,可是,现场,没有笑声,也没有呼喊,只有抽泣。出征前,数十万人,斗志昂扬,视死如归。战至现在,四下环顾,不过剩下寥寥数十人。这究竟是一场伟大的胜利,还是一个得不偿失的错误?若是刁钻的笔吏在场,只怕当场就要开始口诛笔伐了。
川敏和石勇都没能幸存,看到如影抱着随行的躯体,让玉衡的心痛又深了一分。南境联军,所剩也不过就他们几人了。西岭之人,倒是幸存者众,不过看上去也都已经身负重伤了。暗夜族人,最是悲惨,在场除了青衣侍女,其它系数被根须刺死,魔灵株灵身凋亡之际,根须已从其它已亡之人身上抽走,唯独暗夜一族,每个亡者的躯体,依然被死死缠绕着。夜神教的人,在此前的战斗中伤亡较多,相反在这神庙之中,却幸存者众,身上的伤也比西岭人轻上许多,不知是否跟她们身上的织物的独特有关,据说,那是当年女夜神为了防止教众在临湖教坛施讲授慧时被蚊虫叮咬,亲自指导编织的衣袍,看上去绵软,而且刀剑切削即破,但是对于针一般的器物,却犹如盾牌。圣女并无明显伤痕,玉衡看上去安心许多。不过这时候,圣女倒没有几分悦色。
“结束了?”
玉衡从圣女的眼神中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一句问话,而更像是在等待一句解释。
玉衡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圣女四下看了一眼,“说吧,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呢?”
“还有最后一步,只不过……”
“不过什么?”
“这最后一步,没有退路,注定会是有去无回。所以……”
“所以,你想自己去面对?”
玉衡没有想到圣女会猜到他的心思,而且,圣女的话,引来了剩下其它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向这边看来。
“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总要有人活着回去。走到现在这一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已经赢了……”
“你知道他是谁,对吗?”
圣女的这句话,让玉衡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点了点头。浴血奋战至今,幸存者只有这些人,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的话,玉衡都没有理由拒绝回答,或者谎言以对。
“说吧,这最后一步,该怎么做?”
“可以了,到这儿吧。”玉衡已经满眼的无奈。
“这么说,你自己可以解决那个邪神?”
六初的话,让其它人心中又是一惊,当然,青衣侍女和玉衡看上去并没有意外。
“我……我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我相信我可以一战。”
“有了我们,岂不是更有把握?”
“……”
“我们并不在怕的,教主临终前,曾叮嘱过,天下兴亡,女子亦有责,就算力有不逮,也要战至最后一口气。我们不知道你们所说的邪神力量到底有多强大,但是,我们夜神教,绝不退缩。”
“绝非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你就给我们解释一下,到底是如何不简单。”
“我……”
玉衡欲言又止,他明白,现在,是很难孤身赴险了。
“人终有一死,倘若那一日到来,我很庆幸有你们同在。”
整座东泽神庙,都成了联军亡者的祭坟。幸存者在向亡者叩拜之后,离开了神庙,寻得一处安稳之地休整,准备翌日再启程。
“殿下,你本不必冒险同往,你的安危,至关重要。”
其它人在商议完接下来的行程之后,都四散开去休息,圣女未见动身,玉衡知道她定是有话要说,便先开了口。
“现在,已经没有他人了,你可以告诉我实情了。”
“什么?”
“你需要我随你一同前往,对吧?”
“……”
“我的安危,如果真的那么重要的话,那你就该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关于我的,还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