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伦敦的时候甚至会忘记其中一瓶药已经吃完,然后?过?几天才想起要去找陆姗央拿处方。
在周衍之后?,虽然吃药习惯有了明显改善,余笙仍然没有精力留意这些细节。但她的印象里除了刚回上京时药吃完那次,后?来分药盒永远都是半满的状态。她一次都没有做过?这件事。
一声清脆的咔哒。
余笙将?卡扣扣紧,捏着塑料盒的手指关节发白。
吃药这件小事仿佛她整个人?生的缩影,竭尽所能,但仍有无?法企及的空缺。她永远棋差一着,然后?满盘皆输。
余笙把药盒放在床头柜,转头去拿外套。
*
周衍并没有听从?张姨上楼前?早点回家休息的嘱咐。他坐在车里,烟瘾犯得狠,被压制已久的欲望像恶魔一样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那扇窗始终没有亮起
过?光,一丁点儿也没有。余笙可能睡了,但她在躁狂发作?的时候又很难入眠。
周衍想起陆姗央的话,收回目光,凝视仪表盘上的数字,从?小到大,停在终点。
“你?可以来接我吗?”
“我不喜欢下雨。”
“你?第一次做饭吗?”
“周三,我想要…”
周衍猛地拔下车钥匙,下车去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烟草被火柴点燃,尼古丁的味道在肺叶里铺开。周衍咬着烟,雾被风吹散苦辣的味道将?他扯回在纽约的最后?两年。
他抽烟很早,早背着周宗国偷摸学会了,还带着宋成致那帮人?一起。但他最初抽得节制,直到纽约那件事以后?,瘾彻底上来了,没日没夜地抽,刚去伦敦也是。
周衍站在墙尾,盯住火星一点一点舔过?去。
视线里闪过?一下白,他不自觉眯下眼,看过?去,是楼道老旧的感应灯,光亮转瞬即逝。
从?暗处走出?来的是余笙。
周衍夹着烟的手被冻得僵硬,心下慌乱四?起,被烟雾碾过?的声带发不出?声。
他对余笙承诺过?,以后?再也不抽烟。他始终践行这项规矩,即使在分开的那段日子,到现在只破过?一次戒,就她发现了。
余笙在躁狂期特别不能受刺激。
但她站在那儿,表情平静似海,深蓝色的羽绒服下面是薄薄的睡裤,白皙的脚踝裸露在外面。
余笙也没想到撞破了周衍在抽烟,在楼上看的时候她根本没注意到那一点点火光。
她注意到他脸上是少有的无?措,像被抓住做坏事的学生。
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余笙重新开始审视眼前?人?的轮廓,眉骨的高度,下颌线的起伏,还有那双她熟悉的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