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安庆心中还想着没什么好可惜的,谁爱巴巴上去做个妾室呢!她甚至还为江舒宁松了口气呢。
可如今江舒宁的说辞,却和母后告诉她的截然不同啊!
但看她的模样,却像是不肯再提此事。
安庆也消了问下去的心思。
“罢了,这是你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回舒云院休息吧,明日好好准备上课,我不在,你若是碰到什么难处就和明月说。”
江舒宁站起身来,轻声应了句“是”,随后便回了舒云院。
*
微风从窗牖中卷入,掀动拢在一处的琉璃幕帘。翊坤宫书经堂内,只余一道温醇柔和的声音。
平常有公主在,时不时附和着纪大人陈大人,江舒宁不觉得冷清,可如今就她一人,就有些过于清静了。
江舒宁凝着一双远山眉,时而垂着头看向书本,时而抬头望向谆谆教诲的人。
明明纪大人字字珠玑,繁琐枯燥的卷帙也能鞭辟入里,但一个时辰过去,江舒宁还是免不得走了神。
她盯着桌案一角兀自了呆。
“可是累了?”
江舒宁回过神来,抬眸看着面前的人,可对上那双乌黑澄澈的眼,心里竟生出了几分窘迫。
她这算是偷懒,被抓了个正着吧?
江舒宁梗着脖子,唇瓣紧紧抿着,可酝酿了半天,却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好。
面前人解了她的一时困顿。
“要按照以往安庆在的时候,她也该嚷着休息了,也怪我失察,总不能因为你乖巧懂事就要讲到天荒地老去,人,也是要休息的。”说罢,矮下身来,坐在红木嵌螺钿桌旁边。
夫子都已经坐下来,讲课自然暂时停歇。
刚才那窘迫的场面就这般简单化解。
江舒宁心生感激。
一室静谧,她下意识去看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人。
她记得,如今的纪大人应该是十九岁的,可不知为什么,纪大人周身的气度总叫江舒宁觉得他不止十九。
他的眉目始终温和,仿佛不会生气没有脾气似的,平常,无论安庆如何刁蛮任性,他都始终淡然处之。
本该是春风得意的状元郎,挥洒少年意气的时候,可气度却过于内敛,像是垂垂迟暮的老人,带着阅尽千帆后的识遍沧桑后的漠然。
这不由得让她对比起如今十八岁的6行谦,两人分明相差不多的年纪,可却截然不同。江舒宁知道,6行谦是寡言少语的性格,但即便如此,他眉目间还是有隐隐藏着的骄傲,有意气风有少年人的朝气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