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怎么办?”宁御把手中的古董花瓶随手一扔,花瓶砸到地毯上,出闷吞的声响。
靳炜看了眼花瓶的碎片:“我这就让人去找。”
“是请,不是绑票。”他再次强调。
从书房出来,宁御进了左手的套房,公主床上的被褥微乱,梳妆台和书柜倒十分整齐,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房间。衣帽间的门没关,粗看之下,衣裙鞋帽的数量十分可观,由云端跌入谷底,这位没吃过苦的大小姐一时间定然难以适应。
宁御随手拿起书桌上的台历,一页页地翻看,翻到当天的日期,看到颜谷雨用粉色的标注的“蒋生”,想了片刻,宁御立刻拨通了靳炜的电话:“去蒋家别墅看看,颜谷雨很有可能在那儿。”
谁知电话还未放下,下面的人便告诉他颜谷雨砸开玻璃爬进了别墅。
碍着父亲,宁御不愿露面,简单地吩咐了几句便下楼从后门离开了。
没开出多远,他就想起收楼的文件落在了颜谷雨的房间,只得调头回去,车刚到后门,竟看到骑着围墙、上下不得的颜谷雨。
围墙上有碎玻璃,刺破了她的大腿,鲜红的血正顺着小腿蜿蜒而下,然而颜谷雨却仿若浑然未觉,闭了闭眼睛,终于咬着牙跳下了高墙。
或许是崴伤了脚,她焦急地望向身后,却没再站起来。
鬼使神差地,宁御推开车门走了过去。
“颜谷雨?”
跪坐在地上的女孩先是一怔,继而摇头否认:“您认错人了,我不是。”
“你真不是?明明和颜寒露有张一模一样的脸。”她脸上的惊惧让宁御觉得好笑,“后门就在旁边,根本没关,真蠢呀,以为自己在演电影么,还跳墙。上车吧,带你去医院。”
颜谷雨望了一眼后门,脸色更白,挣扎着站了起来,可惜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眼前的人抓住了胳膊。
“我是宁御,没工夫陪你玩逃亡游戏。上不上车随你。”
“你是我妈妈的继子!”颜谷雨显然听过他的名字,“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吗?”
宁御面露不屑:“路过而已,我怎么可能听你妈指使。”
颜谷雨没计较他的失礼,站在车前犹豫不已:“我眼下惹了点麻烦,会不会连累到你?”
“上车!”
宁御有些不耐烦,绕到驾驶位动了车子,颜谷雨到底还是坐了上来。
腿上的血越流越多,染红了车座上的白绒垫子,颜谷雨很是过意不去,局促不安地冲宁御笑了笑:“抱歉,晚点赔给你。”
想起到哪儿都是一副主人姿态、毫不客气的颜寒露,宁御用相对平和的口气说:“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腿吧。”
所幸只是皮外伤,包扎后打过破伤风针便可以出院了。
见颜谷雨坚持自己付医药费,宁御再次出言讽刺:“我还以为你们姓颜的都是能骗就骗,没想到你和你爸你妹还有点区别。”
颜谷雨闻言自然着恼,却忍着没同宁御吵:“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正巧路过,我现在一定落入了坏人手里。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坏人?你爸欠债不还债主封楼追债天经地义,这要搁旧社会,人家把你卖掉抵债都没什么不对。”
看到立在原地瞪自己的颜谷雨,宁御又笑了:“还生气呢?就这么不愿意听实话?走吧,我请你吃饭。”
“饭就不吃了,万一那些人追上来会连累你。”
“放心,跟我在一起没人敢抓你。”
颜谷雨犹豫了片刻:“这顿饭我来请,就当谢谢你,我不想欠你们姓宁的情。”
宁御丝毫不客气,一顿五星酒店的海鲜大餐吃完,颜谷雨的钱包只剩下了两百块。
离开酒店时已经过了八点,颜谷雨同宁御挥手告别,看到宁御的车子绝尘而去,她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更加后悔逞强请宁御吃饭,这仅有的几千块本是她寻找父亲的唯一资本。
在24小时便利店买了杯泡面,颜谷雨便在玻璃窗前坐了下来。她仔细清点了包里的财务,除了二百元,便只剩下袋子里的饰。这十八件饰皆是爸爸送的生日礼物,无论哪一件,她都舍不得变卖,然而眼下形势逼人,只能做个决断。
在对街观望的宁御摇头笑她连起码的戒心都不具备,只身一人竟敢暴露贵重物品。他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在玻璃窗后连连叹气,渐渐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便拿出手机打给靳炜。
“你们不用过来了……我改主意了。”
“颜小姐不怕债主把你的钻石手镯、红宝项链拿去抵债?”
颜谷雨闻言一怔,抬头看清是宁御才放下心来,边在心中骂自己大意边迅地把饰装进袋子收回包里。
“你怎么在这儿?”
“和你一样没吃饱出来买泡面。”
“你刚刚明明吃了那么多,还开了一瓶酒。”
宁御随手拿起颜谷雨放在桌上的钱包,打开看了看,笑道:“为了请我吃饭倾家荡产了?还真是过意不去。我哥们在这附近有套公寓,出国前把钥匙给我了,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免费借你住几天。”
见颜谷雨坐着不动,宁御又说:“怕什么,我能把你怎么着?我爸和你妈已经结婚了,我也算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