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扩是穆易夫妇的独子,他愿意上门那说明穆家已经有些松动。
骆老夫人站起来迎接他:“早听说穆公子年少有为,风度翩翩,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穆扩把东西放在桌上,行一礼道:“应该早一些来拜见老夫人,奈何与家母分别数年,见家母憔悴不已,便多陪了一日,随即就去了龙虎卫。”
“龙虎卫都是人中龙凤,皇上调穆公子回燕京,真正是赏识穆公子。”骆老夫人命丫环看座,“想来穆公子还未见过阿莺,我这就请她出来。”
因骆棠又去了凤栖书院,只有骆莺,骆燕在,姐妹俩正跟骆箐一起练琴。程茂英站在旁边审视,两只眼睛跟鹰的眼睛似的,一旦谁弹错,手里的戒尺马上就扬出去。除了骆莺外,另外两个都挨了不少打。
为此许氏暗地里向骆老夫人告状,说程茂英心狠手辣。
骆老夫人打听过程茂英,她教出来的闺秀,不说个个都成为才女,但学得技艺都是拿得出手的,是以将许氏训了一通,叫她不要坏事,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其实程茂英打归打,还是有分寸的,真的将手打坏,怎能弹琴?只是一时有些痛感罢了。
双喜跑去请骆莺。
骆莺在穆家时,从穆夫人口中得知了好些穆扩的事情,比如他幼时的调皮事,他学骑马时候的事,跟他父亲之间的感情等等,是以骆莺还没见过穆扩,就已经对这个人有些了解。
听说他来骆家,她又惊又喜,又有些担忧。
程茂英道:“既然有客,你便去吧。”
骆莺站起告辞。
穆家派了穆公子来,不知是不是想接姐姐回去,倘若是,那祖母一定不会准许,到时不知使出什么诡计来。骆燕急忙跟着起来:“我也去看看。”
程茂英不悦:“又没有请你,好好练着。”
现程茂英不准,骆燕便又坐下。
但骆莺出去后,她趁着程茂英转身的时候,像只兔子般飞快而轻巧的朝着门口冲去。
顶多就是挨一顿打,她心想,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去看看!
程茂英瞪着她的背影,用力将戒尺往桌上一敲。
骆箐见状忍不住笑,等会有得骆燕受的。
行到正房门前,骆莺现骆燕追了上来,奇怪道:“程师父允许了吗?”
骆燕道:“管她呢,反正我必须陪着你。”
骆莺叹一声:“你这样忤逆她,等会她会责罚你。”
“习惯了。”骆燕不在乎,“只要不打断我手臂就行,反正现在挨打跟吃饭似的,多一顿少一顿没区别。”
骆莺哭笑不得。
姐妹俩走入房内。
见骆燕也来了,骆老夫人眉头拧了拧,但碍于穆扩在便没有斥责,笑着道:“阿莺,难得穆公子亲自过来,真是把你这干妹妹放在心上了。”
穆扩坐在左下,生得剑眉星目,器宇轩昂,骆莺心想,确实是跟他的父亲十分相像,但他眉宇间没有穆易的那种人到中年的深沉威势,而是意气风的,有着少年人的凌云壮志。
她拉着妹妹上前行礼:“干娘时常提起你,十分想念,如今你跟干爹干娘总算团聚了。”
小姑娘的声音很柔和,细细的,穆扩凝视着她,有一些恍惚。
当初妹妹重病卧床的时候,他也正在临安。
那几年,对他们一家子都是折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种钝刀割肉般的疼痛,虽然后来妹妹去世了,但她病中的样子从此刻在了他的心上。
眼前的骆莺确实有几分像妹妹,最像的是眼睛,瞳孔好像圆圆的琥珀,沉在清澈的湖水中,闪烁着动人的光泽。而且她也很瘦,弱不禁风,下巴尖尖的。
穆扩很相信父亲说的了,可能真是他的表妹。
不过骆莺的妹妹骆燕,却没有那么像妹妹,她看起来珠圆玉润,生机勃勃。
“也是不巧,我刚回燕京,你便离开了。”穆扩笑一笑,“但我终于明白为何母亲会喜欢你。”
应是觉得与穆姑娘有相似之处,骆莺道:“干娘对我有再造之恩,认识干娘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骆燕却很着急穆家人的想法。
这么多天了,他们就没有办法把姐姐接过去吗?她问穆扩:“穆公子,是穆夫人差你过来的吗?”
穆扩正好想跟骆莺单独说话,便顺势道:“是,”转头看向骆老夫人,“家母有几句话想我带给骆大姑娘,我可否与她说一说?”
可能是要安慰这个孙女,比如过阵子来接她之类,骆老夫人道:“当然可以。”吩咐两个孙女,“你们好好招待穆公子。”她不怕他们说什么,骆莺是骆家的人,那命就是握在她手里的,外人怎么也不可能抢走。
骆莺就请穆扩去她那边喝茶。
路上,她问起穆夫人:“干娘身体如何?可惜我不能在她身边侍奉。”
“她没事,只是较为挂念你。”穆扩看一眼随行的雪芝,苏叶,“是我们穆家的丫环吗?”
雪芝道:“是,少爷,奴婢是雪芝,她叫苏叶。”
穆扩便说起正经事:“你可还记得令堂的样貌?”
骆莺愣住。
见她不明所以,穆扩道:“令堂可能是我姨母。”
骆莺跟骆燕都惊呆了。
不等姐姐反应,骆燕就急着道:“我依稀记得一些,母亲眉心有一颗红痣,像用点的一般,十分周正。”她拉住姐姐的衣袖,“是也不是,姐姐应该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