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心真的许久都没见谢期霖这么开心过。
即使谢期霖近几年一直有按时服药,病情控制住了,但情绪却还总是恹恹的,哪怕偶尔露出笑意,也总是很短暂,似乎不敢开心一样,快乐会让他感到愧疚。
柳依心知道他是心疼为他承担负重的家人,和担忧茫然无望的未来。这么大的压力压在谁肩上,都会喘不过气。
柳依心有心给他帮助,谢期霖却不愿意接受,说现在的情况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本来就有病。其实在他们矛盾爆发前,他身上就已有病情复发的迹象,他却仍固执地认为自己没事。
傅雨筠带他去医院检查,医生开的药也都被他偷偷扔掉。
即使没有柳依心那次提分手,他病情复发也是迟早的事。
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柳依心有时半夜醒来,也会打开监控看看谢期霖在不在房间。
谢期霖那段时间还经常发病,一发病就不出门,要么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要么愣愣地坐在那个硬得硌死人的红木沙发上,这样不吃不喝,对一切都不闻不问,仿若一座雕塑似的沉默待一整天。
那时谢期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柳依心甚至都不敢去问,他怕一问谢期霖,谢期霖就又想起那些痛苦现实的问题,用冷暴力惩罚别人,也惩罚自己。
好在,现在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日,熬过来了。
一路上,谢期霖都在兴奋地向他述说,自己要怎么安排这笔钱。
一笔给爸妈还债,一笔给傅雨筠读研,给爸爸买新车,给妈妈买金首饰,心情好了再施舍傅雨筠一点儿,剩下的钱就存到他们的家庭资金卡里,供他们两个人花。
要不是谢期霖提起,柳依心都快忘了他和谢期霖还有一张家庭资金储蓄卡,拍了下方向盘:“对哦,我们当初还说要一起去世界旅行呢,现在那张卡有多少钱了?”
谢期霖掏出手机,翻看了一下,准确报数:“一万七千四百六十五块。”
柳依心说:“那世界旅行对我们来说还有点遥远呀。”
谢期霖自信道:“总有一天能攒够的。”
“哈哈!”柳依心笑着说,“谢圆圆说得对!”
因为谢期霖在那个游戏平台的收益金额太大,提现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到账。
谢期霖打算等钱到手,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告诉爸妈和姐姐,于是也没告诉他们自己提前回来的消息,晚上就直接在柳依心这里留宿。
柳依心被家里赶出来后,就在他画廊附近租了一间单身公寓。
虽说是睡觉的地方,但因为近一年柳依心都在为画廊宣传东奔西跑,也没有睡过几次,这间公寓现在已经完全沦为他的衣帽间和杂物间。
柳依心想带谢期霖去酒店开房,谢期霖却非要去看他目前租住的地方。
无奈,柳依心只好带谢期霖来到自己的公寓。
果不其然,一进门,谢期霖就被他宛若炮弹轰炸过一样的狗窝震撼了。
“你是从来都没打扫过这里的卫生吗?”
柳依心也有点惭愧,不好意思说:“我有叫阿姨来整理过,但我衣服和东西太多,很快就又搞乱了……”
“其实只是看着乱,你看,摸上去都没有灰的。”柳依心摸了一把柜台,让谢期霖看自己的手指头,挽尊道。
谢期霖:“……”
他还觉得这几年柳依心留学回来,成熟不少,没想到只是藏得更深了,自理能力还是这般差。
原本预想的酒店热烈缠绵变成了公寓激情大扫除。
两人理了整整四个小时,才把这间单身公寓勉强打扫出个能睡觉的样儿。
累得半死的柳依心倒在沙发上,看系着围裙的谢期霖又去捣鼓他买回来就没用过的厨具,感觉好似回到当初两人刚谈恋爱的时候。
那时他也是这样,懒洋洋瘫在沙发上,等谢期霖给自己做饭。
柳依心从沙发上坐起,走到谢期霖身后,双手抱住他,脸颊贴着谢期霖宽阔的肩膀,说道:“谢期霖,我们要是开始世界旅行,第一站要先去瑞典哦。”
朋友,男朋友
看得出来谢期霖今晚兴致真的很高,洗漱过后,谢期霖竟然主动表示出邀请他的意思。
柳依心受宠若惊。
虽然谢期霖平日并不抗拒和他亲热,不过基本不主动开口。
总是他吻上去,谢期霖再开始回应他。柳依心有时想让他做点什么,谢期霖也不会拒绝,甚至可以满足他一些有点过分的要求。
但柳依心还是觉得怪怪的。
总觉得在做这种事时,谢期霖好像并没有心理上的享受。
他更喜欢两人情投意合做这种事,而不是单方面为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求欢。
有一段时间柳依心甚至怀疑谢期霖生出什么心理障碍,很想劝他去医院检查检查,但想想谢期霖本来就有病,每天吃药吃一大把,副作用那么大,蔫巴巴也是正常的。
今天他终于知道,谢期霖的身体并没有问题,完全是以前心思太重,没心情。
现在整日烦闷的问题解决了大半,谢期霖自然而然好起来,甚至主动把他拽到床上。
柳依心完全受不了谢期霖的挑拨,但他们有段时间没亲密,在谢期霖高大结实的身躯压过来时,倒在床上的柳依心不由头皮一紧。
想虽然谢期霖主动是好事,但谢期霖不会太过兴奋,对他起什么歹念吧。
他的恐慌紧张表现得太过明显,谢期霖好笑地看着他一副仿佛要被打针的视死如归的表情,又故意用手捏了一把他屁股,差点把柳依心吓得弹跳起来。